今天,姚知英起得特别早,买回了鸡、肉、鱼、蛋,让老伴翟树去买了酒,还让大女儿爱梅换休在家帮厨。她感到高兴,因为小女儿爱竹的男朋友头一次来家。忙了整整一天,时近五点,爱竹踏着轻盈的脚步进来了,后面跟着个英俊青年,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
“我叫梅兆熊。”小伙子落落大方自我介绍。姚知英对未来女婿相当满意,但潜意识觉得毛脚女婿的相貌似曾相识。
吃饭时,姚知英问:“你家谁做饭?”
小梅说:“我妈。”
姚知英又问:“你妈退休几年了?”
“九年。”小梅随口答道。
姚知英惊讶了:“听爱竹说,你妈才50岁多一点!”
爱竹插嘴说:“她在外地的梦城工作,所以提前退休回来。”
在一旁添酒端菜的姐姐爱梅插嘴说:“在梦城哪个单位?我爸爸妈妈也曾在梦城工作多年。”
“针织厂。”小梅回答。
一言不发的翟又树抬眼看了看梅兆熊,姚知英却警觉地问:“针织厂厂?你妈叫什么?”
小梅接口道:“梅云。”
姚知英脸色一下子刷白,盯着小梅问:“你妈是梅云?你的父亲叫伍国清?”
梅兆熊奇怪了:“你们认识?”
三个年轻人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晚上,送走梅兆熊后,姚知英将爱竹拉到里间。
“爱竹,妈妈喜欢你吗?”爱竹点点头。
“妈妈要你做一件违心事,你肯吗?”
爱竹预感到这与小梅有关,不禁忐忑不安:“妈,你说呀!”
“你应当和他断绝关系。”姚知英冷静地说。
“为什么呀?”
姚知英摇摇头:“你不要问为什么,听妈的话,坚决和他一刀两断。”
爱竹听完号陶哭,母亲轻轻抚摸她肩头锐“你爸来了,别哭了!”
爱竹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她,对她老是不冷不热的。第六感觉告诉她,她就是父母不和的根源,她不在时,父、母、姐姐显得那么融洽自然。
当她一出现,父亲欢笑的脸立即会阴沉下来,母亲就会示意她回房睡觉,开始,她以为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但不管是同学还是邻里,都说自已和母亲很像。
她也私下端详过照片,觉得自已的眼晴和母亲太酷似了。难道自己是拖油瓶?可父亲和母亲是结发夫妻呀!她依稀记得,她的童年也是金色的,那时父亲疼爱她,老让她骑在脖子上到处游逛。
可惜曾几何时,她成了这个家庭多余的人了!参加工作后,她结识了梅兆熊,她才真正有了快乐,把家庭的阴影全抛到脑后去了,她那活泼的天性才重新显现出来。正当她撞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却出了这个意外,她猜想一定是自己的父母和小梅的父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也许是冤家对头。
梅兆熊自从去了爱竹家后,就发觉无端惹了风波。本来满心希望与心爱的姑娘顺利结成眷属,看来已另生枝节了。果然听了爱竹泪盈盈的诉说,陷深深的痛苦之中。
小梅想这风波的源端主要是在上一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唉,还是回家问问母亲吧!
第二天,梅兆熊一反常态,不去上班,早早向妈妈把那天吃饭的经过和盘托出了。
梅云紧绷着脸问:“她妈叫什么名字?”
“姚知英。”
“她爸呢?”
“翟树。”
“她家还有个女儿叫爱梅。”梅云说。
梅兆熊感到妈妈对爱竹家的情况了若指掌,忍不住问:“你们是冤家吧?”
梅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二十多年过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也该勾销了。她怎么还这样耿耿于怀呢,你别急,我去找她说说,”
姚知英正为小女儿的事,心中烦焦,坐卧不安。忽见走进一个50开外的妇人,虽说分开了20多年,但从那俊俏模样一眼就认出了梅云。
姚知英颜时站起:“是你……来了?”
梅云审视着她说:“我是为孩子的婚事找你的。我们都老了,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了,为什么要难为孩子们?”
姚知英低下头:“不是为过去的事。主要是他俩不般配,我女儿没教育好,配不上小梅。”
梅云恳切道:“你我做母亲的,不要管那么多事,让他们自己作主。”
姚知英口气生硬:“他们不能结婚,我坚决不同意!”
梅云正色道:“难道那件事的责任要由我来负?要由下一代来负?”
姚知英避开梅云的眼光:“我不能让他们成婚。”
梅云毫不退让“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婚姻法会保障他们的。”
姚知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思想的潮流在回灌泛滥:
针织厂有两个相貌出众的姑娘,一个叫梅云,中等个儿,一对顾盼有神的大眼睛,以及细长黑黑的睫毛,使这张圆脸特别生动妩媚,另一个叫姚知英,高挑个儿,五官匀称恰到好处,白皙娇嫩的皮肤,是厂里令人鼎目的姑娘。
这两个姑娘不但是同乡、同学,而且同天参加工作,分在同一个组里,成为莫逆之交
梅云虽然焖静、文雅,但在择偶时却一点不含糊,她左挑右拣,和一个小车司机伍国清结了婚。伍国清平时很讲究整洁,总是干干净净的。到了休息日,西装领带一上身,显得潇洒风流。
梅云家经济拮据,负担很重,她每月的工资要全部寄回家赡养老母和幼小的弟妹。伍国清从无怨言,对梅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姚知英则和外厂的一个技术员翟树成了婚。翟树比小姚年长9岁,据说他们举行婚礼时,整个厂都轰动了,争着来看这个美丽的新娘子。
正值青春妙龄的小姚本是个美人胎,结婚那天又着实修饰了一番,更显得娇艳无比。不少人为新娘子的美貌倾倒,又不胜羡慕翟树是:前世敲穿了木鱼,才修来今世不浅的艳福。新郎翟树更是如痴如醉,满面放着红光。
婚后,夫妻俩如胶似漆,万般恩爱。时过一年便生了个女儿。为了寄托对好友梅云的友情,取名爱梅。爱梅生后不久,翟树下乡去了。
姚知英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针织厂地处偏远市郊,买菜购物都有一段路程,生活上发生了困难,亏得梅云夫妻时常送点新鲜菜,代购点肉蛋,才把日子打发了。
这时梅云已怀身孕,即将分晚。念无老人照料,她决定回老家生产。临走时她嘱咐丈夫伍国清经常去关心关心小姚。
梅云走后,伍国清果然谨遵妻命,总给小姚送菜送肉的。如果碰到粮站有好面粉卖也主动去排队,帮小姚买好扛回家。
伍国清做事利索,细心,妥贴。让小姚感动的是,无论怎样麻烦他,他从来不显露出半分不耐烦,也从来没说些什么托辟。
开始小姚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让人家买这买那,干这干那,过意不去。
后来,逐渐惯了,总是理所当然地让伍国清去办她所需要的事。
伍国清天性就有一股柔肠,他喜欢替女人做事,当然要他看得中的女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梅云,真让他喜出望外,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吗?因此,他开始了全方位的进攻,当然最后鸾凤和鸣,终成眷属。
婚后,他调到了针织厂,觉得自己才开了眼界。他发现这个厂的姑娘特别多,而且真不乏美貌温柔的女性。
就说眼前的小姚吧,那窈究的身材,桃花粉面,一个娇嗔,一个甜笑,都让他失*落魄。
他把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讨女人喜欢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本来用在妻子梅云身上的一套全移到了小姚这儿。
一天,姚知英的女儿爱梅发烧,伍国清讨好说:“到医院去看急诊吧,小孩的病不能耽误。”
说着回转身去车库,开了小车出来,让姚知英抱着爱梅坐进车里,医院。
等回到姚知英家中,小姑娘安静地睡了,已是深夜时分,姚知英冲了杯奶粉,递给了伍国清,同时深情地斜睨了他一眼。
伍国清本来对小姚就想入非非,这时忍不住捏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姚知英一则觉得欠了他的情,二则一人久居,极为孤独,三则她确实也很喜欢伍国清的一表人才和温文尔雅,就一头扑进他怀里……
自此,两人来往甚密,如果伍国清一天不来,小姚竟会神不守舍。这一对私情男女,朝朝欢乐,夜夜恩爱。
忽一日,两人正在调情,翟树回来了。
姚知英见丈夫满身灰土,一脸疲惫,便说:“哟,你回来了,看你满头满脑的灰,我给你打水去。”一面向伍国清使了个眼色。
伍国清站起身:“你们团圆,我告辞了。”
当晚,老翟搂着女儿小爱梅躺在床上。
小姑娘三岁了,老翟一面吻着女儿的小脑袋,一面催着姚知英:“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姚知英坐到床沿边,翟树不等她躺下,便猛地坐起来,嘴唇就压了上去。
小爱梅不高兴地说:“你和叔叔一样,只咬妈妈的嘴唇!”
姚知英一惊,催女儿快睡。翟树心中泛起一个疑团……
第二天早晨,姚知英急急忙忙上班去了。霍树把带回来的梨塞到小爱梅手里,双手插在她腋下,托起,放下,再托起,小爱梅高兴得手舞足蹈。
“爸爸,哈哈哈,爸爸。”
翟树一放下她,小爱梅便嚷着:“再来,爸爸,再来!”
霍树说:“好,爸爸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好好回答,就再来,好吗?”小爱梅点点头。
“叔叔每天都来吗?”
“是的。”
“叔叔和爸爸一样啃妈妈的嘴唇吗?”
小爱梅点点头。
“叔叔晚上也睡这床吗?”
“是的。”
翟树的脸阴沉了。
中午,姚知英一回家,翟树虎着脸,开始盘问起老婆来了。
一顿*打后,逼得桃知英把她和伍国清私情招了供。翟树心里的怒火丝毫没有减去,反而像是增添了又苦又酸的燃料,一种被侮辱的感觉油然而生,男子汉的自尊心激发他冲上去,没头没脑的又一顿乱打。姚知英也不怕左邻右舍笑话,哭爹喊娘逃出门来,不敢回家,寄缩在厂集体宿含内。
过了一个月,姚知英托人向翟树提出离婚。
翟树说:“叫她回来当面说!”天色刚黑时,姚知英溜了回来。
老翟看着心爱的女人,如今哭红了眼睛,精神萎靡,浑身疲惫,却依旧是那么楚楚动人,窜上的火苗顿时熄灭了,回荡在脑海中的“离婚”两字也消失了。
姚知英也望着翟树,他灰白色的脸和失望的眼晴都说明他的内心是受着多么大的折磨,她不禁埋怨起自己来了。
对丈夫的怜悯使姚知英把责任一股脑儿往伍国清身上推。现在翟树完全认定,是伍国清这小子诱骗了自己的老婆,他的一腔怨气*火要向伍国清发泄。
第二天一早,他直奔伍国清家。伍国清已经知道姚知英家发生的事,就心惊胆颤地躲得远远的。猛听得一阵敲门声,吓得他不知所措,不得不壮着胆心去开门。翟树猛地冲了进来,朝着伍国清就是一顿*打,连家具也全毁了。
不久,梅云回来了,翟树原以为梅云会和伍国清吵翻,不料两口子像没事似的,平稳度日。
一日,翟树邀梅云外出散步。“他俩做了这种丑事,使我们俩蒙受了耻辱,我们怎么办?”他心怀叵测问。
梅云平静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很痛心,但必须冷静。”同时婉言拒绝了翟树邀她外出散步的请求。
翟树见梅云不上钩,心中不免有点失望。美慕人家的老婆多聪慧,宛惜自己的老婆太老实,上了男人的当。
不久,翟树和桃知英都调动了工作,霍树回到老家。梅云和伍国清在他们调走后便离了婚。
梅云在化纤厂工作,因整天与有*气体打交道,45周岁便提前退休回老家。她带着儿子和老母亲一起过活,她最大的夙愿是儿子能健康成长,日后找一贤慧、温柔的女子,结为夫妻,弥补她心头的创伤。
不料儿子的女朋友竟是姚知英的女儿。
“我的路真窄啊!”梅云茫然失指,仰天长叹……
翟树夫妻回老家不久,姚知英便发觉有了身孕。因伍国清的缘故,姚知英本不想生,但老翟说:“再生一个吧,不定是个男孩呢!”
姚知英将就把孩子生了下来,结果又是一个女孩,取名爱竹。原先老翟很喜欢爱竹,抱在怀里,骑在脖上上。
姚知英把她装扮成男孩,安慰思子之猜。
这小爱竹长呀长,到了六、七岁,夫妻俩都发觉她越来越像另一个人了,装扮成小男孩后更酷似了,这使翟树的脸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姚知英赶紧给爱竹蓄起长头发,穿起花裙子,但老翟一见爱竹便阴沉脸。
姚知英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怀上伍国清的孩子,眼看小爱竹一天天长大,样子虽很矫媚,但声音里明显的带有沙音——伍国清声音的特征,为了爱竹,夫妻俩没少吵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近几年来,各地招聘技术人员。老霍见姚知英老家也招聘技术人员,想起那里是个好地方,自己在这儿也不得志,便跃跃欲试。姚知英也全力端掇丈夫应聘,于是就调到了此地。
光阴荏苒,爱竹长成大姑娘,有了心爱的男朋友,姚知英总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不料男朋友竟是伍国清和梅云的儿子。
这天雨后,姚知英请梅云出来走走,两人肩靠肩,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姚知英断断续续讲完了真相,梅云也大吃一惊,无言以对。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儿子深爱的女朋友爱竹,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数天之后,梅兆熊和爱竹都知道了原委。
又是数天之后,姚知英家传出了噩耗:爱竹服*身亡了。
据医生说,她腹中已怀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