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发性心房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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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小姑娘的手,语调近乎哀求悦悦,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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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精心为女儿挑选了门亲事。当天,众人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谢大少爷折断一身傲骨,惨白着脸,在沈家楼下站了一夜。

谢执洲拉着小姑娘的手,语调近乎哀求:“悦悦,你再管管我。”

那女孩是谢家保姆的女儿,从小仰仗谢家生活。

孟成悦沾谢家少爷的光,进了最贵的私立学校陪读。这位少爷生性顽劣,简直就是个小疯子,她负责看好他,不被人打死就行。

谢执洲从小被个比他矮一头的烦人精跟着,总想找机会甩掉她。

终于,在他18岁这年,烦人精的亲生父母找来。

他成功甩掉了她。

青梅竹马小甜饼都市豪门世家青梅竹马

年夏天。北城,私人会所。


  一场豪华盛宴正在露天举行,今天是谢氏集团大少爷成年的日子。


  草坪上,一辆线条流畅的限量款超跑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这是谢老爷子送给孙子的成年礼。除此之外,这位大少爷还得到了谢氏集团的高额股份,以及一套顶级住宅。


  前来参加生日宴的人非富即贵,哪怕爱车如痴也不会当众举起手机拍那辆车。孟成悦看了看周围,举起手机,胡乱拍了几张。


  “悦悦,你在这做什么?”程叔望了望她身后:“少爷呢?”


  孟成悦恭敬道:“还在睡觉,叫我来帮他看车。”


  “叫你看车,意思是他不来?”


  “嗯。”


  “真是胡闹!你赶紧回家叫他起床,老爷子还等着呢。”


  “好。”


  孟成悦知道叫不起这位大少爷,谢执洲睡觉,没人敢去吵他。有人去试过,第二天就被解雇了。但她不能违抗程叔。这是谢家的财务长,在谢伯伯身边待了有二十多年,她从小就知道,想要留在谢家,就必须听程叔吩咐。


  南郊别墅区是著名富人区,购房资格严苛,三步一张熟面孔,很多名人。孟成悦不是这里的人,但没人认为她不是。


  从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都和富家小姐一样,高中也就读贵族学校。


  这些年,谢伯伯待她不薄。


  但这些好都有条件,她知道自己的责任。


  走进客厅,孟成悦抬起头望向二楼的房间。


  楼梯口站着两名穿西装的男人,面露难色,应该也是来叫谢执洲起床的。


  林姨刚打扫完卫生从楼上下来,见到孟成悦,摆摆手劝道:“天快亮才回来,别往枪口上撞。”


  这个家留得最久的人,除了有谢董事长撑腰的孟成悦,就只有懂察言观色知进退的林姨,谢小霸王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孟成悦不能违抗程叔的吩咐,和林姨道了声谢,拿着备用钥匙上了二楼。


  她扣响房门:“少爷,起床了。”


  “谢执洲,起床。”


  “起床了,谢执洲。”


  房间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成悦做了个深呼吸,拿钥匙开了门。


  床上鼓起一团,谢执洲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连脑袋都没剩。


  他快被烦死了,闷着一肚子火蓄势待发。


  “少爷,起床,四点半了。”


  “滚。”不耐烦的声音从被窝里冒出来。


  孟成悦平静道:“今天是您的生日,距离生日宴还有一个半小时。”


  被子动了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一只结实的手臂伸出来搭在枕头上,下一秒,那只枕头朝她飞过来。


  孟成悦没躲,反正也砸不疼。


  “少爷,起床。”


  “你是复读机吗?”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不良情绪,濒临爆发。


  孟成悦计算过从私人会所到南郊别墅的车程,最多还能再耽误二十分钟。


  她走到床边:“少爷,您再不起来,我就掀你被子了。”


  “你掀一个试试。”被子里冒出咬牙切齿的威胁。


  “少爷,得罪了。”孟成悦伸手,一把掀开被子:“少爷,起……”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被床上的人一把扣住,用力一拽,猝地被拖到床上。


  谢执洲翻身压下来,扯过被子捂住她的嘴。


  孟成悦呼吸一滞,出于本能,她屈起膝盖,奋力往上一顶,听见上方人闷哼,她伺机蓄力,全力踢出那一脚。


  谢执洲被踹床底下去了。


  这一跤摔下去,谢执洲算是彻底清醒了。


  “孟、成、悦。”


  少年阴狠的低嚎抹了一层毒,孟成悦感觉快被毒死了。


  从小到大,谢执洲学什么她就陪着学什么,两人师承同一位散打师父,段位都是一样的,但男女天生有体力差,谢执洲一直都比她强。


  她没想到,平时一个能打十个的谢执洲在床上这么弱。


  “你给我滚出去!”床沿边响起谢小霸王凶狠的声音。


  孟成悦没打算放弃:“不行,我必须看着您起床。”


  “行,那你看着。”谢执洲站了起来。


  孟成悦侧头,定睛一看,谢执洲没穿衣服!她飞快地别开脸。


  “看都看光了,还躲个屁。”谢执洲阴冷着脸:“把我裤子丢过来。”


  孟成悦把凳子上的衣裤全部扔给他。


  “还不走?”他极度不耐烦。


  孟成悦担心这位大少爷又耍花招,背过身去:“不能走。”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少爷,您快点。”


  *


  看到安然无恙从谢执洲房间出来的孟成悦,守在楼梯口的两名助理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姨也松了口气。


  去往生日宴的路上,孟成悦坐在副驾座上,后脑勺被一团纸砸了下。她回头,谢执洲在后座上坐没坐相,掀起眼皮,声音懒倦:“你怎么这么烦人?”


  他砸她,反过来问她,真是毫无逻辑。


  孟成悦习惯了他这种嫌弃的口吻,内心很平静:“不知道。”


  谢执洲换了另一种句式:“这么烦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孟成悦认真想了想:“不知道。”


  谢执洲绷着张俊脸,孟成悦知道,他目前暂时没找到别的挤兑她的词,憋得难受。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


  孟成悦知道谢执洲的脾气,只要不和他硬碰硬,他哪怕嚷着要去闹海,过会也就冷静下来了。


  到了私人会所,孟成悦把熨好的西装拿出来:“少爷,程叔说今天您过生日,要穿正装。”


  谢执洲不耐地扯过外套穿上,把领带扔给她,满眼讥诮:“这种带有目的性的聚会也算生日?你信不信,我现在进去,用不了十分钟,他们就会给我塞一群女的过来。”


  孟成悦是信的。


  除了脾气坏点,没人性了点,谢执洲的家世背景、外形容貌,是豪门富太太眼中的紧俏女婿。


  这种场合,想必谢伯伯也会有给他牵线联姻的想法。


  她踮起脚尖帮他系领带,还是有点够不着:“你低点。”


  “叫你吃多点儿不听,长的真矮。”谢执洲嘴上嫌弃,却弯下了腰。


  她不矮,是他太高。


  孟成悦身高1米68,不算矮,所以并不在乎他这话:“您说的对。”她顺着他。


  谢执洲眉目俊逸,身材劲瘦挺拔,撑起了精工剪裁的手工西装。


  孟成悦见过其他同龄人,穿西装看着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谢执洲穿上却很好看。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从小跟着跑的小霸王成年了,她也即将成年。


  “发什么愣?走了。”谢执洲低眸看了眼她系的领带:“丑死了,你打红领巾呢。”


  “……”


  门口有保镖引路,孟成悦跟在谢执洲身边,其他人对她也是敬重有加。


  “等会儿。”谢执洲停下,歪起脑袋,从上到下打量着孟成悦,修长的指尖勾起她身上的衬衣立领,嫌弃得眉头仿佛打成死结:“给我过生日,你就穿这?”


  孟成悦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但他从谢少爷眼中看到的是无数个“丑”字。


  她抿唇想了想:“那我先回家。”


  谢执洲:“你敢。”


  她就知道逃不掉。


  谢执洲打电话,叫人给她送了套衣服过来。


  粉色抹胸小礼服,衣领和腰间缀着一圈含苞待放的花朵,裙摆上的水钻流光盈盈。孟成悦平时打扮很素,但其实她面容娇妍,穿鲜艳的颜色也很好看。


  谢执洲瞅着她,总觉得哪不得劲。突然,他伸手摘掉她的发带。


  马尾散开,发丝倾泻而下,乌发绸缎般淌在少女光洁白皙的肩头。


  “不错。”谢执洲觉得,这样才符合他的审美。


  他勾住孟成悦的肩,低声威胁:“一会儿你要是输给那宋美涵,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明白?”


  “好的少爷。”


  宋美涵是宋家千金,看上了谢执洲。两家门当户对,本有意结亲,结果两年前,谢执洲不知道抽什么风,拉着她当挡箭牌,说他两有一腿。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宋家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委屈,认为是她使手段抢走了谢执洲,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


  拉她当挡箭牌,给她招仇恨就算了,还命令她在他生日宴上艳压群芳。


  孟成悦心想,谢执洲一定是恨惨了她。

2.伴生“看够了就滚出去!”……


  艳压群芳,是谢执洲派给她的任务。哪怕不爱出风头,孟成悦也尽全力的融入到那群狂蜂浪蝶当中。


  这群世家贵公子表面光鲜,背地里不比谢执洲好到哪里去。谢少爷没人性,至少不会玩弄女孩子,而这群人一旦盯准目标,就没剩下多少底线。


  一群公子哥见多了温柔甜妹,见到这么冷艳的小美人,眼神自然都落在孟成悦身上。


  被抢了风头的名媛小姐们看不过眼,语气嘲讽:“不就是谢少爷身边一个小伴读么?保姆的女儿,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她身上这条裙子看着有点眼熟。”


  “这不是时尚杂志上那条花中少女吗?居然穿到孟成悦身上?!”


  “高仿吧。”


  嘴上这么说,她们心里清楚,孟成悦穿什么用什么都是谢家给的,谢执洲不可能给她买假货。


  孟成悦面色平静。


  她只负责站在这,谢执洲没让她跟人吵架。


  无论身边这群女人怎么挑事,她始终没有回过头看她们一眼。


  谢青瀚看向被排挤的少女。


  孟成悦性格天生冷静内敛,正好压制住谢执洲那股子骄躁邪性。


  这也是谢青瀚把孟成悦放在儿子身边的原因。


  “悦悦。”谢青瀚的出现,让那群声音消失。


  孟成悦抬起头:“谢伯伯。”


  谢青瀚四十出头,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反而越发英气逼人,他颌首:“你妈妈的病好点了吗?”


  孟成悦答:“好多了。”


  谢青瀚:“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伯伯说。”


  孟成悦恭顺道:“好。”


  “看好执洲,别让他捅出娄子。”


  “明白。”


  目送谢青瀚离开,孟成悦转头寻找谢执洲的身影。


  “我当是谁穿的这么招摇呢,原来是谢执洲的小伴读。”漫不经心的女声响起,是宋美涵。


  谢执洲说过,不能输给她。


  但他没说一定要搭理她。


  孟成悦抬眼,扬起嘴角,只一瞬,就又面无表情。


  这种无声的嘲讽比骂她一顿还让她难以接受,宋美涵感觉被狠狠挑衅了:“你——”刚想说什么,被同伴拉住了。


  “美涵,你跟个保姆的女儿较什么劲啊?人家故意激怒你,好让你丢脸,别失了分寸。”


  宋美涵骄傲道:“也是,我跟个小保姆生什么气。”


  同伴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天呐美涵,这该不会是拍卖会上那条吧?我还以为是宋叔叔拍下来收藏呢!”


  宋美涵勾唇,语气随意:“哦,我爸买给我带着玩的。这款有点老气,我不是很喜欢。”


  “不会啊!你皮肤白好看!”


  “是吗?谢谢。”


  孟成悦从小待在谢执洲身边,他所见即是她所见,耳濡目染,她对珠宝并不陌生,宋美涵脖子上那条项链至少八位数。


  她今天赶不及,没戴首饰。


  “不就是块破石头么?”懒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谢执洲嗤之以鼻,走到孟成悦身边,不屑地瞥了眼宋美涵,一把拉起孟成悦的手腕:“走,回家拿去。”


  宋美涵只觉得气血上涌,比被当众打一耳光还难堪,站在原地气白了脸。


  孟成悦穿不惯高跟鞋,被拽得站不稳,跌跌撞撞跟不上,谢执洲嫌她麻烦,抬起手臂,把她夹在腋下拎进了车库。


  他拉开车门,把她往里一扔,倾身脱掉她的高跟鞋,左右看了看:“什么破东西,中看不中用。”


  他转身走向垃圾桶,扔掉。


  反正是他买的。


  孟成悦用不着心疼鞋,只是这样一来,她就要光着脚回家了。


  她看了眼垃圾桶,想去把鞋捡回来:“少爷,你不用招待客人吗?”


  谢执洲扯了下唇角:“我是礼仪小姐?”


  “……”


  哪有他这么拽的礼仪小姐。


  他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飞一样。


  一进家门,林姨赶紧递上拖鞋,看到孟成悦光着脚,表情习以为常:“少爷不喜欢你今天的鞋,又给扔了?”


  “嗯。”


  “等着啊,我去给你挑一双。”


  “谢谢林姨。”


  谢执洲回房间一顿倒腾。


  两个保险柜都被他打开了,开第三个时,他一愣,转过头来:“密码多少来着?”


  孟成悦思忖两秒:“你生日后面加个52。”


  52,是谢执洲养那条狗的名字。


  “是吗?”谢执洲低头输入密码:“我怎么记得是你生日。”


  ——咔擦。


  保险柜门开了。


  谢执洲觉得失策了,怎么能在52名字前加自己生日。他立即现改了个,改成孟成悦的生日。


  他站起来:“嘁,狗里狗气。”


  “……”


  这人从小就这样,孟成悦懒得和他理论。


  看到她漠然的脸,谢执洲觉得无趣:“转过去,别让我看见你这张臭脸。”


  孟成悦别开脸,举起手上的高跟鞋:“少爷,这双行吗?”


  “你的东西你问我?”


  脱下来扔掉的是他,嫌她事多的也是他。


  谢执洲脾气阴晴不定,孟成悦至今无法揣摩出他发脾气的规律。


  她语气平和:“您确定不扔了,我就穿。”


  “穿。”谢执洲把首饰盒塞给她,一把勾住她的肩:“你争口气,别让爷爷瞧上那群庸脂俗粉给我当老婆。特别是宋家两姐妹,丑的可以谋杀我的眼睛。”


  孟成悦眼中的宋家两姐妹不丑,特别是宋美涵,就是脾气骄纵点,长得其实很漂亮。


  不过谢少爷的审美一向拔尖,他见过的美女太多了,普通美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一路上,孟成悦都没有回头。 


  引起了谢执洲的不满:“你脖子歪了吗?”


  “没歪。”


  “没歪你用后脑勺对着我?”


  “少爷不想看到我这张臭脸。”她不卑不亢,如实回答。


  身侧的人深吸口气,鼻息微促。


  孟成悦不用看也能想象出谢少爷蹬鼻子急眼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迟早有天被你活活气死!”


  这么大气性,八成是脾虚。


  孟成悦保持着侧头看窗外的姿势,不去招惹他。


  回到宴会,谢老爷子已经结束致辞。


  谢执洲被老爷子叫上去讲话,孟成悦站在台下等着。


  他平日里桀骜不驯,在爷爷面前却很会讨喜,孟成悦看得出来,谢小霸王憋着大招,而爷爷就是他的最强后盾。


  谢执洲本身气质就极为出众,俊逸的皮囊掩盖了痞坏,褪去私底下的顽劣,众人所见的,是一位意气风发的矜贵公子,很为谢老爷子长脸。


  一如谢执洲所料,不到十分钟,他身边就围满了妆容精致的名门千金。全都是谢爷爷瞧上的,他还不能不理人家。


  谢执洲忍着不耐,眼神锁定孟成悦。


  可能是被他使唤惯了,孟成悦和他之间有种诡异的默契。


  她心领神会,适时上前,递出通话中的手机:“少爷,您的电话。”


  谢执洲皱眉,十分抱歉道:“我接个电话,失陪。”然后拿着手机潇洒离开。


  这时,大小姐们全都看到了孟成悦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当年谢太拍下收藏那颗重达15.71克拉的紫粉钻石!


  谢太生前最喜欢的钻石出现在孟成悦身上,可见谢家对她的态度。


  这是当童养媳在养啊!


  看到孟成悦锁骨上那串流光溢彩的天价项链,宋美涵脸都绿了,顾不上礼仪风度,直接离场。


  几个晚辈闹情绪,并没有影响这场生日宴的进行。


  谢执洲是今晚的寿星,全程被老爷子留在身边。孟成悦有些饿了,去自助区拿了蛋糕吃。


  怕弄脏裙子,她没敢吃太多。


  谢执洲给的东西,她从来不会当成自己的,因为不知道他哪一天翻脸就会找她讨。


  这些东西太贵,她赔不起。


  谢执洲被簇拥在人群当中,眼神却飘到了那抹孤独的娇俏身影上。


  孟成悦容貌妍丽娇美,眼神却很冷静,平时在他身边看似唯唯诺诺,但其实真正细看,她眉眼间与生俱来的冷艳藏不住。


  站在一群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当中,气场不输任何人。


  谢执洲一时间有些恍惚,总感觉这只冷艳蝴蝶不属于这里,迟早会飞走。


  *


  宴席散场后,孟成悦扶着喝醉的谢执洲上车。


  送他回房间躺下,她转身摘下钻石项链,小心翼翼地装进首饰盒。


  “少爷,项链放三号保险柜吗?”


  谢执洲侧躺在床上,慢腾腾睁开眼睛,黑眸注视着她:“你不想要吗?”


  孟成悦:“……”


  她没说话。


  “想要我也不给。”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憋着坏。


  这么贵的东西,给她也不敢要,她怕脑袋搬家。


  她把项链锁起来,刚转身准备走,被一旁伸出的大长腿绊了下。


  谢执洲收了腿,指着浴室:“放水,我要洗澡。”


  孟成悦帮他放了水。


  一转身,撞上少年结实的胸膛。


  谢执洲低眸,一双漆黑冷眸直勾勾盯着她,目光懒倦,修长的手指搭在衬衣纽扣上,已经解到最后一粒。


  他嘴角挑起笑弧,眼神讥诮,像是在期待什么。


  孟成悦盯着少年劲瘦的肌理轮廓,眼神冷静,仿佛在看一件还算养眼的艺术品。


  脱到最后,反倒是谢执洲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动作顿住,眼神里全都是茫然。


  他是在等她脸红羞耻,想看她失态闹出笑话,然而她没有。


  她安静得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不,机器会发热,有温度,她没有。


  这个女人,血是冷的。


  孟成悦静静地等着他结束这场自我表演。


  她害羞也是对着心动男生,对着个纨绔大少爷有什么好害羞的。


  终于,谢少爷恼羞成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看够了就滚出去!”


  谢执洲叫她滚过几百次,但她从来没有成功滚掉过。


  不到两分钟,浴室里传出怒不可遏的低吼:“孟成悦你想烫死我吗?你给我死回来!”


  孟成悦装没听见,径直下了楼。


  烫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叫她放水了。就像去年冬天,谢执洲叫她暖床,被她弄了一床大姨妈,吓得再也不敢让她上他床。

3.伴生“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颤声问。……


  回到家,孟成悦把裙子换下来挂好。谢执洲脾气古怪,衣服鞋子都是按照她的尺寸量身定制,她还回去,他就会直接扔掉。


  衣柜里已经挂了好几套昂贵的礼服。


  孟成悦用袋子把它们装起来,准备送去干洗店。


  “是悦悦回来了吗?”


  孟成悦走进母亲的卧室:“妈,爸还没回来吗?”


  徐慧真掀开被子坐起来,孟成悦替她披上外套。


  “今天不是少爷生日吗,你爸去帮忙布置,被你谢伯伯留下吃饭了。”徐慧真笑望着女儿:“今天化的这个妆真好看。”


  “少爷让弄的。”孟成悦担心父亲的腰伤:“妈妈,你让爸还是别出去工作了,等我成年就能去做兼职。”


  “你刚上大学就去做什么兼职?那样子多辛苦。你呀,就好好待在少爷身边,看着他就行了。”


  看着谢执洲,比兼职打工辛苦多了。


  不过孟成悦很清楚,任何工作都比不上看住谢执洲。谢伯伯给的零花钱特别多,每个月足有两万。


  “是不是没钱花了?”徐慧真眼眶一红:“是妈拖累了你。”


  “钱没了再挣就是。妈您好好养病,身体好就等于是为我省钱啊。”


  “好,妈妈知道了。”


  徐慧真最开心的事,就是当年领养了这个女儿。


  孟成悦也同样感激二老。


  她不是爸妈亲生的这件事,爸妈一直都瞒着她,是她小时候从亲戚嘴里不小心听到的。


  她们说,当年孟家生意做的很大,开豪车,还有好几套房,但她被领养回家的第二年,爸爸就出了车祸。


  亲戚们都说,是她克得养父母家道中落。


  听着那些话时,孟成悦心里很难过,她离家出走,想远离过父母不给他们带来灾难。


  可爸妈从没嫌弃过她,还和她解释,说不关她的事,是爸爸的司机酒驾造成的意外,依然将她视如己出。


  “悦悦。”徐慧真叮嘱:“过几天会降温,要记得添衣。还有,开学后搬进大院,尽量不要和宋美涵她们起冲突,你谢伯伯跟宋老板有生意往来,咱们不能让他难做。”


  “知道了妈。”


  孟成悦平时住在谢家别墅,周末才回家,开学就要和谢执洲一块搬到谢家大院,那儿离学校近。


  徐慧真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袋子,愣了下,问:“给少爷的生日礼物,你拿了吗?”


  孟成悦:“……没。”谢执洲天没亮就打电话催她去给他拍车,她急着出门,忘拿生日礼物了。


  “你这孩子。”徐慧真笑道:“没事,明早去别墅再拿给他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


  行李箱轰隆隆碾过地板,孟成悦推着箱子到楼梯口。


  林姨正要上去帮忙,只见小姑娘一把拎起了那箱子……


  这姑娘身材纤瘦,力气却大得离谱,偌大一口行李箱,拎在她手里看上去毫不费力。


  孟成悦走出大门,蓝色商务轿车等在路边。


  “悦悦,给我吧。”司机帮她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谢谢王叔。”


  后座车窗开着,谢执洲穿了件白衬衣,可能是没睡醒,小霸王难得保持静态。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在他纤长的睫毛尖端镀上了层金光。


  孟成悦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前提是,这位公子不开口。


  “半天不出来,等着我八抬大轿进去抬你?”


  静态转为动态,美少年形象毁灭。


  孟成悦抿着嘴唇坐到副驾座。


  老王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笑了笑,刻意缓和气氛:“在古时候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那是娶妻。”


  “娶她?”谢执洲哂笑一声,盯着少女没有表情的侧脸,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就这臭脸,娶回家镇宅辟邪吗?”


  孟成悦拉背包拉链的手顿住。


  这生日礼物不送也罢。


  这时,后座上的小霸王突然倾身,探头过来,手指捏住她的脸,像个土匪:“藏的什么?”


  孟成悦:“没什么。”


  谢执洲轻哼一声:“孟成悦,你想私吞我生日礼物?”


  “……”


  知道是礼物还问。


  “不说话是放弃抵抗?”


  孟成悦抿嘴漠然。


  “怎么,昨晚把醉酒后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扔沸水里煮了一顿,想装作无事发生?”


  手无缚鸡之力,他还能脱的那么熟练?


  孟成悦知道再不开口小霸王就要发怒了:“少爷,我不是故意的。”她毫无诚意地道歉。


  “看在真姨的面子上饶了你。”谢执洲伸手:“给我。”


  孟成悦把生日礼物递给他。


  谢执洲打开袋子:“围巾啊。”


  大概是因为他母亲去世早,这种倾注了感情的礼物对他来说比较难得,谢执洲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满意。


  “真姨的手艺真不错。”他夸赞。


  孟成悦:“我也织了一点。”说完,她意识到这话有点邀功的意思,又补了句:“怕我妈妈累着,帮忙织了一截。”


  谢执洲“哦”了声,把围巾收起来放好。


  “难怪有一截那么丑。”


  “……”


  那么明显吗?


  *


  暑假很快结束。


  要去大学报道了,天还没亮,孟成悦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大院不比别墅,隔音差远了,谢执洲一大早被她吵醒,恨不得掐死她。


  “孟成悦,你给我滚过来!”


  孟成悦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上高中才搬去别墅区,现在又回到熟悉的地方,听见谢小霸王气急败坏的声音,竟然觉得很符合场景,小时候的一切都被成功还原。


  站到这扇门边,几乎是下意识地:“谢执洲,起床。”


  谢执洲:“……”


  “起床,谢——”


  “闭嘴!”谢小霸王最怕听见她重复这几个字,不得不妥协:“祖宗,我叫你祖宗行吧?你让我睡会儿。”


  从小到大,谢执洲叫过她几百次“祖宗”,她已经没有最初那种大逆不道的感觉,当惯了。


  孟成悦顿了顿:“我们今天要去学校报道。”


  房门打开,谢执洲眉眼间带着倦意,发丝松软,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掐着她的脸威胁:“从现在开始,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我咬破你的嘴。”


  他转身,倒回床上,又睡过去了。


  “……”


  昨晚八成又是熬夜了。


  中午要带他回家和谢伯伯吃饭,必须赶在十点前出门。孟成悦没辙了,只好走捷径哄着他:“少爷,你乖,起床了。”


  谢执洲黑起脸:“孟成悦,你哄三岁小孩儿呢?”


  “我妈妈就是这么叫你起床的。”小时候他每次都起了。


  孟成悦也没想到,这招还真受用,谢执洲听了就真起来了。


  *


  轿车开出巷子,拐角处,突然有人影闪现到路中间,老王吓得脚下一个急刹。


  “洲哥!捎上我啊!”陈铭幻在外面使劲儿挥手。


  老王认识,陈家二公子经常蹭车搭,于是直接靠边停下。


  “谢谢王叔!”陈铭幻跳上车后,趴到座椅靠背上,咧嘴献殷勤:“悦悦,你吃早饭了吗?我这儿有包子,吃不?”


  孟成悦正好还没吃,客气地问了句:“是什么馅。”


  “你喜欢吃什么?”


  “肉的。”


  陈铭幻变戏法似地变出一只大肉包:“哥懂你吧?拿去!”


  “谢谢铭幻哥。”


  谢执洲不满道:“陈二狗,你家没车吗?”


  陈铭幻看着孟成悦,回答:“我家车里没悦悦,你把悦悦借给我,我保证不蹭你车。”


  谢执洲:“不借,滚。”


  然后陈铭幻就真的被赶下车了。


  孟成悦吃完包子,从包里拿出热水壶。


  谢执洲朝她勾了下手,她顺从地靠过去。


  “孟成悦。”少年的语调阴恻恻:“你是不是看上陈二狗了?”


  孟成悦满心疑惑,抬眸:“少爷干嘛这么问。”


  “不干嘛。”谢执洲往后靠了靠,垂眸盯着她,目光带有审视意味:“要真看上了跟我说,我替你两做媒。”


  “哦。”没想到这位大少爷还有当媒婆的喜好。


  “你哦什么,到底看没看上?”


  “不敢看上。”大院里的少爷们,她一个也不敢肖想。


  “也是。”谢执洲声音慵懒:“就陈二狗那怂样,你要真看上他,我还得替你担心未来的幸福。”


  “担心我未来幸福?”他这个臭脾气,自身都难保。


  “可不么,那胆小鬼,指不定哪天被人一吓,就把老婆送人了。”


  ……不至于。


  陈铭幻家世好,长得好,性格也随和,哪有他说的这么不堪。


  “你平时不是和铭幻哥关系挺好吗?怎么背后说他坏话。”


  谢执洲被哽了下,黑起脸叫停车:“到了,下车。”


  孟成悦看了看距她一百米的校门,还没彻底到。


  她怀疑谢执洲让她提前下车,是怕被那群爱慕他的女生看见误了他的桃花。


  果然,他一下车,立刻引来一群女生围观。


  孟成悦叹气。


  *


  每天坐豪车来上课的富家少爷,还是本地有钱人,再加上谢执洲那张招惹桃花的妖孽脸,开学没几天就成了公认的新晋校草。


  孟成悦和他同专业同班,每天都能看到他被热情漂亮的女生们浮夸地围观,一群小蝴蝶从教室追着他飘到图书馆。


  谢执洲似乎还挺享受,每当有女生问他要
  孟成悦觉得很无语,她又不是他情敌,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


  从图书馆出来,马尾发梢被扯了下,头顶少年轻嗤:“孟成悦,你是不敢管我了吗?”


  恋爱自由,而且谢伯伯没说要管着不让他谈恋爱。


  “这不用管。”孟成悦抱着书本继续往前走。


  “什么叫不用管?”谢执洲大长腿一跨,追上来挡在她跟前,低眸挑唇:“宋美涵勾引我那会儿,你不是管挺严的么。”


  那不一样。


  孟成悦抬起头,照实说:“那时候你未成年,不可以——”她没往下说。


  谢执洲来了兴致,眼尾斜飞上扬,黑眸染上笑意:“不可以什么?”


  “不可以,做成年人做的事。”那晚宋美涵穿的裙子跟没穿似的,她当然不许她进门。 


  谢执洲“哦”了声,侧眸语调散漫:“孟成悦,你知道宋美涵为什么讨厌你吗?”


  孟成悦认真想了想,答:“因为坏人讨厌好人。”


  谢执洲:“……”


  “行,你可真是个好人。自己搭车回去。”他突然黑起脸,凶巴巴的。


  之前都是坐车来学校,孟成悦对地铁路线不熟,点开手机地图在原地转了一圈,照着导航光标走。


  脚尖踢到前方一把椅子,孟成悦忙抬头道歉:“对不起。”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她心惊了下。


  下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踢到的是一把轮椅。


  轮椅上的男人容貌清冷,一身高定西装,气质儒雅,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淡漠迅速转为震惊,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冲击,整个人被定住了一般,与他身上那种冷漠气场极不相符。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颤声问。


  孟成悦愣了下:“孟成悦。”


  下一秒,滚轮滑动,眼看就要滑到马路上,孟成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把。


  车道上的轿车疾驰而过,轮椅差点被撞飞,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


  “孟?”

4.伴生都是临城名菜。


  男人看她的眼神太奇怪,像是在看久别重逢的老熟人。


  孟成悦迟疑了一下,问:“我们见过吗?”


  这时,一个穿黑西装的青年脚步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恭恭敬敬地询问:“沈总,您没事吧?”


  “没事。”男人敛眸看向孟成悦。


  再次与他对视,孟成悦见不到刚才的吃惊眼神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自若。


  他的表情很平静:“多亏这位同学。”


  “我叫沈琰礼,这是我的名片。”男人手指修长,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孟成悦接过名片。


  沈琰礼。


  金融系客座教授沈琰礼?很有名的年轻企业家,孟成悦听过他的名字。


  男人西裤下的长腿看上去很正常,应该是安了假肢,出于礼貌,孟成悦只是扫了眼就没再看他的腿。


  手机来电显示“谢执洲”。


  孟成悦接起:“少爷。”


  电话那头响起不耐烦的声音:“孟成悦,你人呢?”


  “地铁口。”


  “王叔把车停哪你不知道?”


  “您不是叫我自己回去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那我叫你今晚跟我睡你跟不跟?”


  “……”


  “赶紧回来。”他挂了电话。


  孟成悦看向旁边的男人:“沈先生,我走了,再见。”


  沈琰礼脸上的表情很淡,丝毫看不出刻意收敛的痕迹:“再见。”


  孟成悦心想,他刚才可能是真的认错人了。


  “悦悦,快上车。”王叔把车停在她脚边。


  “来了。”


  这么一耽搁,已经快六点,怕后座上的谢小霸王又拿她出气,孟成悦全程没有出声。


  谢家大院独门独院,坐落在北城最为古老的一条街。这条巷子曾居住王公贵族,人人平等后这条街也对行人开放。搭乘游客的黄包车踩车大爷神采飞扬地讲述我国历史,不忘歌颂祖国,游客听得兴高采烈。


  前方有个旅游团,王叔礼让行人,将车停靠在路边。


  路边拍照的游客问同伴:“哇,这是雅致吗?”


  “这是幻影!”


  “我看保险杠都长得像空调排气口,一样啊。”


  “哪一样了?人家标识都不一样。”


  “车不重要,看这车牌号一串8,车牌才是真牛!”


  看了眼堵塞的路口,谢执洲发话:“就这儿停吧,自己走。”


  王叔:“行。”


  巷子弯弯绕绕,看着近,步行可不近。


  暴发户讲究排场,豪门世家讲究低调,谢执洲似乎是心血来潮,想要将谢爷爷的低调发扬光大,拦了辆黄包车,搭着回家了。


  孟成悦心想,说好的自己走呢?


  到了谢家大院,孟成悦看了眼低头看手机的谢执洲,没管他,拿钥匙开了门,准备回房间。


  后脑勺被团纸砸中。


  “……”又乱扔垃圾。


  孟成悦弯腰去捡纸团的瞬间,第二团纸飞过来,她正好俯身,领口大敞着,纸团一下子从她衣领滚进去。


  谢执洲:“……”


  孟成悦唇线紧抿,抬眼深吸口气:“少爷,我生气了。”她扯开衣领,想把纸团拿出来,指尖碰到另一只大手。


  谢执洲没有多想,手飞快伸进她衣服里,碰到纸团时,身子明显愣了下,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手。


  少年俊面染上薄红,气急败坏道:“自己弄!”


  弄什么弄,不是拿在他手里吗?


  孟成悦呼出口气。


  过了几秒,她后知后觉。


  ——他从哪拿的那团纸?


  孟成悦:“……”


  “悦悦回来啦,洗手吃饭吧。”林姨拿着锅铲望了望:“少爷呢?”


  孟成悦把衣领往上扯了扯:“发着脾气回房间了。”


  林姨压低声音:“这是又不高兴了?”


  孟成悦回想了下:“也没高兴过吧。”


  林姨忍俊不禁:“好像是。”


  晚上收拾包包的时候,看到沈琰礼的名片。


  他的眼神,真的只是认错人了吗?


  孟成悦以为她和沈琰礼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第二天就又见到了他。


  这次沈琰礼没坐在轮椅上,他手执拐杖,站姿笔直,几乎看不出他的腿有什么问题。


  见到她,沈琰礼低眸一笑:“孟成悦?”


  他的身份能叫出她的名字,孟成悦并没觉得奇怪,点了下头打招呼:“沈先生。”


  看得出来,沈琰礼是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人。昨天见到她时他是那样的震惊,此刻竟然能将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


  “昨天很感谢你,中午一起吃饭?”他笑了笑:“欠人情的滋味很不好受。”


  欠人情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在谢家这么多年,孟成悦深有体会。


  她不再迟疑:“好。”


  沈琰礼挑的地方很清幽,孟成悦从来不知道闹市里还藏着这样一家餐厅。坐在包间能看见外面的人工湖泊,泉水环绕假山发出叮咚声,别有一番意境。


  这片区域寸土寸金,能把餐厅开到这里,还大面积改造室内花园,可见餐厅老板的实力。


  “这是我这次来北城的目的。”沈琰礼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新项目,还没开始试业,你是第一批体验者。”


  孟成悦不擅长说台面话,只点头“嗯”了声。


  来之前,沈琰礼已经点好了菜。


  烤乳鸽,叉烧,葱油鸡,都是临城名菜。


  孟成悦没去过临城,也不知道正宗的临城名菜是个什么味道,只是觉得这桌菜很精致美味,她很喜欢。像梦里味蕾接触过的味道。


  吃完饭,沈琰礼的助理推着轮椅进来。他应该是不能久站,刚才孟成悦就注意到他走起来有些吃力。


  沈琰礼的腿不是意外,三年前那则新闻很轰动,他的腿是被竞争对手买凶驾车辗断的。对方本来要置他于死地,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他的助理其实是保镖,昨天孟成悦见过。今天再看,保镖很专业,时刻保持警惕,除非是沈琰礼这个目标自己消失,否则不可能保护不周。


  这就让孟成悦更好奇了。


  那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冷静自持的男人失控。


  孟成悦没有打探他人隐私的习惯,短暂的好奇后,她不再深究,照常回学校上课。


  下课后,几个女生往图书馆走。


  吴漫漫止不住好奇:“悦悦,中午送你到校门口那帅哥谁呀?”


  吴漫漫长得胖乎乎的很有梗,是个社交达人自来熟,孟成悦话少,不怎么结交朋友,因为她的关系认识了这群女生。


  “不认识,之前帮了他一把,请我吃饭道谢。”孟成悦回答。


  “哈?你这是什么运气啊,随便助人为乐都能遇上这么帅的!”吴漫漫对比了下:“不过我还是吃谢执洲的颜,主要是有钱任性,精力旺盛!长得又高又帅,打篮球还厉害!”


  旁边的女生哄笑:“牛B,还双押上了。”


  吴漫漫叹气:“就是冷淡了点儿。谈恋爱的话,还是这个成熟帅哥吧,看着温柔儒雅,比较会疼人。”


  女生笑到肚子痛:“两帅哥都不认识你,你还挑剔上了?要我就不选,我两个都要!”


  “说得人家就能看上你似的!”


  “温柔儒雅的不一定疼老婆,也有可能是个变态!你们还记得前两天看的那部H国刚上映的电影吧?那富二代杀人魔男主是我内心阴影!”


  “对吼,那还是选高冷校草吧!”


  高冷……


  孟成悦实在无法将谢执洲和“高冷”两个字放在一起。但女生们一致认为他高冷难以接近。导致她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提起这位校草,几个女生来劲了:“谢执洲好帅啊,身材也好好!那腰,我的妈呀,比我的还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有。”孟成悦脱口而出。


  ???


  女生们齐刷刷疑惑地看向她。


  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问:“你怎么知道?”


  孟成悦:“看过。”


  她的语气没有炫耀的意思,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意思是天天看??


  吴漫漫斜睨着她,摩挲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那你两这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啊。”


  孟成悦没有隐瞒什么:“我妈妈之前在他家做家政服务。”


  家政服务是雅称,俗称就是保姆。


  女生们看孟成悦穿戴都是国际大牌,气质也出众,一直以为她是富家大小姐。


  安静的瞬间,吴漫漫“哇”了声:“家政工资可高了,我一亲戚在有钱人家当家政,一个月挣好几万呢!比咱们名牌大学毕业生工资都高!”


  “对对对,我有个亲戚也是干这行的,但她家超有钱,儿子开公司开跑车,人家就是为了消遣。”


  高校女生们眼中的世界,似乎和她曾经感受到的世界不一样。孟成悦很开心能来上大学,这让她终于跨过那条自卑的泥潭。


  其实她当初是想放弃的,因为不想再欠谢家人情。但谢执洲说什么也要她伴读,还威胁她,要是敢放水考不上大学就滚回老家去。为了留在谢家,她才不得不刻苦学习。


  *


  几个女生说着话往地铁口走,一辆停在路边的漂亮跑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驾驶座车门推开,一条大长腿伸出来,少年白衣黑裤,身材劲瘦,墨镜下的半张脸精致俊逸。


  他摘掉墨镜,视线直勾勾落在孟成悦身上,声音懒倦散漫:“要不你别回家了,搁这儿再聊半个钟?”


  是谢执洲。


  女生们眼睛都看直了。人长得帅,发起脾气也冷冷酷酷!


  等等,谢执洲是专门来接孟成悦下课的?


  “聊完了。”孟成悦挥手和女生们道别。


  她犹豫了一下,坐进车里。


  谢小霸王已经对她进行了一天一夜的冷暴力,这会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跑过来接她。


  想到昨天的事,她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又用手掌摁了摁领口。


  跑车只有两个座位,否则她不会离他这么近。


  女生们还愣在原地。


  吴漫漫后知后觉:“听谢执洲那语气,该不会是吃咱们的醋了吧?”


  “不会吧?我长得这么钢铁直,一看就喜欢帅哥啊!”


  “完了,没机会了,孟成悦那么漂亮,我反正是没勇气和她争宠。”


  “既然不能改变,不如大家一起嗑校草班花CP?!”


  “靠谱!”


  旁边个子高挑的女生脸色难看:“你们要嗑自己嗑,别拉上我。”说完看了眼那辆跑车,眼神充满嫉妒,转身走了。


  吴漫漫茫然:“她干嘛突然发神经?”


  “喜欢谢执洲呗,我昨天看到她去找谢执洲要
  *


  这辆跑车是谢执洲18岁生日当天谢爷爷送的,那天他对什么礼物都不感兴趣,就只想要这辆车。孟成悦不能理解,一辆车,能比几百亿家产厉害?


  谢执洲拿到驾照的第二天就拉着她,说要带她去兜风。


  当她坐进车里,被他带着心惊胆战兜了一圈之后,还是不能理解。她心想谢大少爷可能对金钱没有概念,因为从未缺过,但他必须年满十八才能开车,所以对这事充满了期待。


  车顶敞篷被放下,耳边呼呼的风声消失,谢执洲略微失落的声音响起:“孟成悦,以后你生病了记得喊我,医院。”


  孟成悦:“……”


  侧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眸,只好点头:“好。”

5.伴生“孟成悦,你给我笑一个。”……


  第二天早上。


  孟成悦照常走到路口,没有见到王叔开车过来。


  身后响起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


  她回头,见到骑着单车的谢执洲,愣住。


  他一只脚踩在踏板上,长腿窄腰,发丝稍乱,他抬了抬下颚:“上来。”


  他是要骑单车去学校?


  孟成悦看了看单车后座,很不想坐。


  她慢吞吞走过去坐下,不敢碰谢执洲的衣服,手指抓着坐垫底部。


  “坐稳了。”


  “嗯。”


  谢执洲踩得飞快,上衣被风吹的鼓鼓的,孟成悦闻到少年身上的皂角香,微侧开脸。


  路过陈家院子,谢执洲一个酷炫的脚刹。


  看到迎面而来的自行车,陈铭幻整个人傻掉:“我靠!洲哥你不厚道!不就是点油钱么,为了不让我蹭车你居然骑单车!”


  孟成悦心想,谢少爷就是心血来潮,几万块的高跟鞋他说扔就扔了,才不会在乎这点油钱。


  谢执洲回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爷爷说,要低调行事。”


  “悦悦说的?”陈铭幻来了精神:“那我也骑!我家没有,我去买一辆。”


  孟成悦:“……”


  谢执洲哂笑,这声笑蕴含了太多的意思,仿佛在嘲笑这人缺心眼儿。


  孟成悦倒是觉得陈铭幻耿直可爱。


  不过她不敢当着谢执洲的面说,谢大少爷要嫌弃谁,其他人帮腔,就会被打成一丘之貉。


  前方减速带下坡路,谢执洲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车轮一颠簸,孟成悦差点被抛出去。


  她惊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一把抱住谢执洲的腰:“少爷,你慢点!”


  “什么?”


  “慢点!”


  他猝不及防刹车,孟成悦的脑袋一下子撞到他背上。


  谢执洲转过头来,揪住她的脸颊:“孟成悦,你吃我豆腐呢?”


  孟成悦这时才发现,她的手死死圈在谢执洲腰上,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


  谢执洲很讨厌女生靠近他。孟成悦至今记得高一那年,宋美涵朝他扑过去,还没碰到,谢执洲就已经暴跳如雷,大喊:“孟成悦!赶紧给我拉开她!”


  孟成悦收回手:“对不起少爷,我刚才以为要掉下去了才抱的你。”


  谢执洲嗤笑一声:“孟成悦,你此地无银学的挺好。”


  孟成悦有些着急,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执洲:“嗯,你不是故意的。”


  孟成悦:“……”


  *


  谢执洲爱上了踩单车,给王叔放了一星期假。


  孟成悦盼着他这股新鲜劲赶紧过去,她实在不想每天在他车上提心吊胆。


  第三天早上,孟成悦提意见:“少爷,我载你吧。”


  “行啊。”谢执洲爽快答应。


  他答应的这么快,孟成悦心慌,当即反悔:“我想了下,感觉带不动你。”


  “悦悦,坐我的,我带的动你!”陈铭幻骑着自行车冒出来,他还真买了一辆。


  孟成悦想去。


  对上谢执洲警告的眼神,没敢动。


  陈铭幻一步跨上谢执洲的单车后座:“我也想坐坐洲哥的车,咱两换换,你骑我的。”


  “嗯!”孟成悦如遇救星,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谢执洲:“……”


  “陈二狗你他妈给老子滚下去!”


  听到身后少年的暴怒,孟成悦踩得更快了。


  “得了,你不就是怕我跟你抢悦悦吗?现在好了,谁也得不到。”


  “抢?”谢执洲觉得好笑。小跟班是他的,谁能抢得走?


  陈铭幻叹气:“她家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爸妈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烦。”


  谢执洲:“我看你是多虑了。”


  陈铭幻:“你也没多喜欢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谢执洲表情阴森:“你再说一遍,谁是茅坑?”


  “失误,失误。”陈铭幻正经不过三秒:“反正就那意思,你懂的。”


  “滚下去。”


  “我说完就滚。”陈铭幻忍很久了:“你说你,霸占着悦悦有意思吗?你又不能娶她,你爷爷肯定是要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当老婆,你两没可能——哎哟卧槽。”


  陈铭幻被一脚蹬下了车,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谢执洲阴沉着脸:“要找我也会给她找个靠谱的,你少打她主意。”


  “我凭什么不能!你两是少年同窗扬帆起航,我呢?我跟悦悦是少年同窗各奔远方!就差两分,老子不服!”


  谢执洲发觉陈铭幻是真来劲了,问:“你喜欢她什么?”


  “性格。温柔,懂事,孝顺父母。”陈铭幻坐在地上,眼神花痴:“而且你不觉得,她长得很漂亮么?”


  谢执洲哂笑:“你管那叫漂亮?”


  “不是我一个人,其他人都这么说。特别是她笑起来,老好看了。”


  “笑?”谢执洲神色变幻莫测:“她给你笑过?”


  陈铭幻:“你不会没见她笑过吧?”


  ……


  *


  下晚自习后。


  班群突然有人发了条链接,内容是关于孟成悦在谢执洲家当保姆的。


  最近这段时间但凡跟谢执洲沾上边的内容都很热门,因为标题带他的名字,这篇帖子很快就被顶到首页成为热帖。


  孟成悦也瞬间被扒了个底朝天。


  


  


  


  


  孟成悦看着一条条攻击她的言论,连手指都在颤抖。她努力让自己平息怒意,不去和这群不明是非的人计较。


  可无论怎么调节,都克制不住眼眶刺痛。


  她一路调整情绪,忍住不哭。


  等到了没人的黑暗小角落,终于绷不住,蹲下去捂住嘴低声啜泣。


  哭泣是宣泄最好的方式,却也最易暴露脆弱。


  她不能,也没有资格脆弱。


  孟成悦深吸口气,不再任自己陷入这种负面情绪当中。


  手机震了震,来电显示“谢执洲”。


  她擦掉眼泪,在电话接通的一瞬立刻恢复冷静表情:“少爷。”


  谢执洲慵懒的声音响起:“你人呢?”


  “洗手间,马上出来。”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声音怎么怪怪的?”


  “天气有点冷,鼻子不舒服。”


  “出来,买药去。”


  “来了。”


  孟成悦很善于隐藏情绪,只要她不说,没人能发现。


  *


  第二天早上,谢执洲没再骑单车上学。


  降温了,他嫌冷。


  晚自习,孟成悦侧头看向谢执洲的座位,位置上坐着个陌生男生,大少爷又没来。


  下课后,吴漫漫追上来安慰:“悦悦你别难过,孙敏儿她那人就那样,大小姐性格,被家里惯坏了,我们都说过她了。”


  孟成悦:“嗯,我先走了。”


  “悦悦,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和我们一起了啊……”


  “没有。”


  她说没有,但吴漫漫感觉的到,她又变回了刚开学的样子,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孟成悦确实不想再和其他人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孙敏儿是她认定的朋友,她不会那么伤心。她以为上大学了,终于能交到好朋友了,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所有的善意,都只是表面和谐。


  圈子太大,她努力融入只会让自己的神经越绷越紧,变得无所适从。她更习惯孤独,宁愿和谢执洲那种恶劣得光明磊落的人同行,最起码能让她有所防备,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防备之下被信任的人背后捅一刀。


  *


  校门外,王叔打着双闪,孟成悦一眼就看到他的车。


  车上开着暖气,清凉的夜风被隔绝。


  “王叔,少爷今天去哪了。”


  “去了趟公司。”王叔知道她“敬业”,什么事都会向谢董事长汇报,怕她挨欺负:“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反正少爷记性好,考试从来不会出问题。”


  谢执洲这一点确实很气人,高三那会儿她每天拼到凌晨,桌上的书都块盖成楼房了,谢执洲随便学学,高考分数还能比她高十几分。可能这就是天赋,她学东西慢,只能靠后天努力去追。


  到家后,谢执洲已经回来了,躺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姨准备了夜宵,孟成悦站在桌前:“少爷,您不吃吗?”


  “不吃。”


  “哦。”


  孟成悦发现,谢执洲今晚不太正常。


  他时而望着她愣神,时而歪起脑袋冷眼注视着她,时而又生无可恋,有种活腻了的样子。


  莫名有点……


  可爱。


  可爱??


  孟成悦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跳出的形容词吓了一跳。


  谢执洲觉得自己疯了,他居然梦见了孟成悦。


  诡异,真是诡异。


  一定是没见她笑过,想看看她这张虚伪的脸笑起来有多丑。


  没错,是因为好奇。


  孟成悦吃的好好的,脸颊突然被人掐住,谢执洲站在旁边,冷着脸:“孟成悦,你给我笑一个。”


  “少爷,我不想笑。”


  “为什么?”


  孟成悦心想,看着他这幅凶巴巴的样子,谁笑得出来。


  但她不能这么说:“没什么高兴的事。”


  “谁欺负你了?”谢执洲沉着脸:“好好说,敢撒谎我要你好看。”


  把那群人从“朋友”行列剔除后,孟成悦现在很平静。她不想依靠谢家,也不想向谢执洲告状找他帮忙出气,她想靠自己去解决问题。


  那些人说的都不是实情,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需要在意。


  “没人欺负我。”


  座椅扶手搭过来一只手臂,谢执洲弯下腰,倏地凑近她的脸,孟成悦吓得往后躲,少年的呼吸扑打在她脸侧,惹得她耳墩发烫。


  谢执洲掰过她的脸,盯着她的鼻尖看了两秒:“鼻子变长了,真丑。”


  “……”


  *


  第二天课上到一半,孙敏儿突然脸色惨白地跑出教室。


  孟成悦下意识扭头看向谢执洲。


  他背抵座椅,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依然是那副拽上天的样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脑袋微歪,侧眸朝她勾了勾嘴角,脸上仿佛写着“小爷虽然确实帅但你也不必这么盯着瞧”。


  “……”


  半小时后,论坛出现了一封公开道歉信。


  替孟成悦解释澄清的帖子也全都冒了出来。


  事情反转,评论一边倒,不少人跟帖“真情实感”为自己之前的言论道歉。


  孟成悦有点怀疑,这事是谢执洲做的。


  下课后问他:“少爷,你去找过孙敏儿吗?”


  谢执洲扯了下唇角:“你在怀疑我的审美?”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成悦试探道:“你看到论坛那个帖子了吧?”


  “什么帖子?没兴趣。”谢执洲双手抄兜:“小爷我日理万机,看什么破帖子。”说完转身走了。


  不是他吗……


  孟成悦有些费解,孙敏儿为什么被吓成那样?论坛的风向也骤变,全都是帮她说话的。


  晚上回到家。


  孟成悦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转身撞到倚在过道上的谢执洲。


  她慌忙退开:“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谢执洲歪起脑袋,懒声问:“不是故意投怀送抱?”


  “嗯。”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谢执洲拨了拨湿发,因为他的动作,空气中带起一阵干净的皂角香。


  安静的院落,孤男寡女,两个人都刚洗完澡,气氛无端变得暧昧。


  月色下的少年眉目清隽,瞳仁比夜空星辰还明亮。


  他神色散漫:“你今天心情好吗?” 


  孟成悦微怔:“还,挺好的。”有好心人帮她澄清,她不觉得委屈了。


  “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执洲低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剪影,定定地注视着她:“笑一个。”

6.伴生守门


  秋夜凉风徐徐,孟成悦的头发湿漉漉散在背后,滴出来的水珠过了夜风异常寒凉。


  太冷了,她笑不出来……


  眼前的光被挡住,少年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


  一直以来,孟成悦在谢执洲面前都非常警惕,她要防着他使诈捉弄她,还要提防他抓住她的把柄把她送走。谢执洲有多烦她孟成悦是知道的,所以她不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


  他想看她笑,是因为好奇。


  为了满足他的猎奇心,她不得不挤出笑容。


  谢执洲的视线定在她脸上。


  少女一脸水雾,睫毛还沾着水,颤颤的像朵风中小茉莉,说不出的柔弱。


  她勾了勾嘴角,浅浅的弧度稍瞬即逝。


  “笑完了。”她提醒。


  谢执洲继续盯着她看了两秒,嗤笑一声:“哪儿好看了?”


  “什么。”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孟成悦摸不着头脑。


  “我说……”他低头,清冽的冷香笼下来,她的嘴角被他用指腹按住往下拉。


  可能是他指尖太凉,也或者是他的动作太亲密,孟成悦一个激灵,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受到惊吓一般,她转身,朝旁边退了两步。


  “我说丑死了。”头顶响起谢执洲不带情绪的回答,“以后不准到处对别人笑,丢我的人。”


  “……哦”


  她本来就不想笑,是他非让,又嫌丢人。


  “心里嘀咕什么呢?以为我听不见吗。”


  “您听错了。”


  一阵风吹过来,孟成悦打了个冷颤,暗示道:“少爷,您不冷吗?”


  谢执洲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不知在看什么,过了两秒,又挪到她的脖子上,瞳色幽沉,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


  他这个眼神……


  孟成悦怀疑,他又想往她衣服里塞纸团了。


  下一秒,谢执洲如梦初醒一般别开眼,气息微促:“烦。”


  她只是站在这什么也没做,他突然发起大少爷脾气,转身就走。


  孟成悦见他往大门口走,追上去:“少爷,您要去哪?”她不能再放他走,他已经缺课两天。


  谢执洲头也不回,烦闷道:“离我远点!”


  “可是这么晚了,你今晚还回来睡吗?我怕你明早起不来。张老师的课很严,会点名——阿嚏!”


  “……”


  可能是被她弄烦了,谢执洲停下,转身扬起手臂把她夹在腋下,带回院子往房间一丢,凶巴巴的:“滚回去吹头发!”


  “少爷——”


  “闭嘴。”


  他的脾气一向古怪且阴晴不定,孟成悦不怕死的问:“你还会走吗?”


  谢执洲看了她一眼,随即皱眉,嫌弃地别开脸。两秒后,他又侧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安静了。


  孟成悦莫名地望着他。


  “孟成悦。”谢执洲突然勾住她的肩,和她打着商量:“你今晚跟我睡。”他神色疑惑,像是准备做什么试验。


  孟成悦对他时不时兴起的念头很熟悉,大多时候他只是随口一说,过会儿就忘了,但如果是现在这种表情。


  多半是认真的。


  “我不走,今晚跟你睡,我自投罗网送上门让你守着。”


  “……”


  她怕睡梦中被他掐死。


  谢执洲低眸盯着她:“怎么,不愿意?小时候你又不是没上过我的床。”


  “少爷,您成年了。”


  “你不是没成年么?”


  “……”


  “纯盖棉被睡觉,我不碰你。”


  孟成悦不知道他这又玩的哪一出,但她只要一想到他衣服底下藏着的好身材就止不脸热。


  他们都长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睡在一块。


  孟成悦避开他直勾勾的目光:“不行。”


  谢执洲:“你经期提前了?”


  “……”


  他怎么还记得被她染红的床单!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孟成悦无语两秒:“没有。”她抬起头,故作淡定:“我不想跟你睡。”


  像是没预料到会被她拒绝,谢执洲愣了一下,收回手,气急败坏地摔上房门。


  他今晚说不上来的浮躁。


  怕他犯事儿去找别的女生睡,孟成悦吹干头发后,搬了张凳子守在他房间门口。


  守到里面熄了灯才离开。


  *


  临睡之前,孟成悦接到谢青瀚的“悦悦,执洲没在家吗,怎么打他电话关机?”


  “在的,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很早就回房间睡了。”


  谢青瀚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要盯紧他,别让他出去惹乱子。”


  “嗯,知道。”


  谢执洲的叛逆期破坏力惊人,15岁那年差点沾上人命,幸好孟成悦在他身边拉着他。


  那件事一直压在谢青瀚心里,至今回想起仍是后怕不已。


  孟成悦很庆幸今晚把谢执洲叫回来了,否则她会因为失职让谢伯伯失望。她尽力做好谢伯伯交代的事,内心也会少一些亏欠。


  这个月的零花钱到账后,孟成悦立刻转给了大伯母。之前妈妈做手术欠了亲戚十几万。还完这个月的债,她身无分文。


  饭卡里还剩85块8毛。


  早上和晚上都在家里和谢执洲一块吃,不用花钱,只要解决中午那顿就好。这个月还剩26天,扣掉周末放假,每天能打四块钱的饭。


  足够了。


  *


  中午食堂人很多,吴漫漫就排在孟成悦后面,看她又只要了一份米饭和青菜,想到她已经连续两天只吃白饭青菜,本来想多买个鸡腿分给她,看到她刷完卡的余额。


  原来不是没钱,是在减肥……


  孟成悦也发现她卡里的余额变多了,两位数变成了四位数。


  是谁充错了吗?她疑惑地端着餐盘找位置坐下。


  “不用太感动,我只是不想看你吃不饱,瘦成猴子辣我眼睛。”谢执洲端着餐盘坐到她边上。


  他一来,旁边两张桌子都空出来了。


  居然是谢执洲帮她充的。


  孟成悦没敢感动,谢少爷做任何事都是没有章法的,他就是一时兴起。


  “我下个月还您。”


  谢少爷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我给陈二狗也充了,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


  孟成悦怔了怔:“铭幻哥也吃食堂吗?”


  “我哪儿知道。”


  “那你……”


  “充钱的事你少管。”谢执洲仍是那副拽上天的样。


  “……没管,我就问问。”


  谢执洲拿起一根筷子,挑剔地戳了戳盘子里的鸡腿烧鹅,一脸嫌弃:“这能吃?”他起身,准备拿去倒掉。


  “少爷!”孟成悦忙抢过他的餐盘:“倒掉太浪费了,您要是不想吃……就给我吧。”


  谢执洲放下餐盘,居高临下道:“下午的课我会了,要忙别的去,没事儿别找我。听见没?”


  孟成悦知道他最近在帮着打理生意:“听见了。”


  走之前,谢执洲似是犹豫了一下,问她:“家里还剩多少债没还?要不要……”


  “不用。”孟成悦打断他,“谢伯伯每个月给我两万,已经很多了。而且平时吃的用的都是您买的,我再攒个半年就能还完了。”


  谢执洲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孟成悦尝了一口烧鹅,酱料和脆皮很香,是她最喜欢的。明明很好吃,这位大少爷的嘴是真挑。


  一扭头,看见刚进来的孙敏儿和谢执洲错身而过。孙敏儿叫了他一声,接着又说了句什么,食堂太吵,孟成悦没听清门口的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孙敏儿哭着跑出去了。


  吴漫漫和其他两个女生跟着追出去安慰。


  吃完饭出去,几个女生还在门口。


  见到她,孙敏儿眼神怨恨,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种眼神孟成悦以前在宋美涵那见多了,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她们都喜欢谢执洲。


  而且都把她当成了情敌。


  *


  下午下课后,孟成悦又遇见了沈琰礼。


  沈琰礼说他要在这边考察两个月,想找一位北城当地的导游,觉得她最合适,愿意支付双倍导游费。


  孟成悦拒绝了。


  沈琰礼给她的感觉太奇怪,她总觉得他藏着什么秘密,是个很危险的人。


  结果第二天傍晚,孟成悦又在老地方遇见了他。


  这次沈琰礼没有拐弯抹角:“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关系。”他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看她:“孟小姐,聊聊?”


  孟成悦早猜到她有可能长得像他的熟人,但当他多次找到她,并亲口说出来之后,她的心脏猝然颤了下,突然预感事情不像是单纯认错人那么简单。


  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和她的亲生父母有关?


  她的思绪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如果亲生父母找来了,她该怎么办,爸妈又该怎么办?


  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还会想认她吗?亦或者,他们压根没打算把她认回去,当初就是因为不想要她,才把她丢在孤儿院门口。


  孟成悦只听亲戚说她是被爸妈收养的,但不清楚她是被遗弃还是自己走丢。


  她完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无法说出自己家住哪里以及父母的名字,说明她丢失的年龄范围在三岁以下,婴儿期都有可能。如果不是被遗弃,她那么小,又怎么可能一个人跑那么远。


  想到这里,孟成悦突然平静下来了。


  *


  沈琰礼约的地方还是上次的农家主体餐厅。


  包间里很安静,能听见外面泉水的叮咚声,桌上几杯热茶飘着白烟。


  男人苍白的手指搭在茶杯上:“临城人爱喝早茶,凌晨六点钟茶餐厅就坐满了人。”他将茶杯递给她:“刚才那杯是乌龙茶,可以提神醒脑。这杯是茉莉花茶,你们女孩子比较喜欢。”


  “谢谢。”孟成悦低头抿了一口:“很香。”


  “喜欢哪一杯?”


  孟成悦端起其中一杯汤色褐红明亮的:“这个。是普洱吗?”


  “嗯。”沈琰礼眼神划过一丝异样,“我以为你会选花茶。”


  “我妈妈喜欢。”


  “看得出来,孟小姐和父母关系很好。”他这话有试探的意思。


  孟成悦点头:“嗯。”


  沈琰礼顿了顿:“冒昧问一句,医院出生?”


  他没有遮掩,孟成悦也不回避:“我不是爸妈亲生。沈先生,您说我长得像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今年多大,家住哪里?”


  对方似乎很意外她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是我母亲。”


  孟成悦诧然。


  沈琰礼的母亲是临城首富沈良崧的太太。


  据说这位富太太精神状态不好,鲜少在圈子里露面,网上自然也见不到她的照片。


  “沈先生,方不方便让我看看您母亲的照片?”


  “悦悦!好巧,你也来这儿试吃啊?”


  孟成悦转头,看见突然出现在包间门口的陈铭幻,以及他身后黑起一张俊脸的谢执洲。


  谢执洲有身高优势,那群少年就属他最高,所以孟成悦的目光轻易就捕捉到了他。


  但谢执洲并没有看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对座,沈琰礼的身上,眼神带着刺骨寒意。

7.伴生烦人精长本事了!


  谢执洲原本应邀前来体验合作方手头一家试业餐厅,顺便带这几个嘴刁富二代来挑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孟成悦。


  他盯着包间里的男人,一股无名火腾燃而起。


  孟成悦望向谢执洲。他今天穿着正式,但衬衣没系领带,最上面那颗扣子散着,外套挂在手腕上,姿态随性,却掩不住矜贵。


  一般他穿正装都是跟着谢伯伯去开会,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直到身旁男人站起来,微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孟成悦才知道谢执洲和沈琰礼认识。


  谢执洲突然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他扯了下嘴角,只一秒就挪开了。他双手插兜,抬脚走进来。


  沈琰礼一个动作,助理会意,服务生立刻添了几把椅子。


  谢执洲将外套丢给服务生,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手指轻叩桌面,悠然自得。他转头笑道:“进来坐啊,跟沈总客气什么。”


  愣在门口的几人这才敢进来。


  孟成悦明显感觉到他们都在偷偷往自己这边看,有些莫名。


  谢执洲就坐在她身边,但他除了刚进门看了她一眼,坐下后一个眼神也没再给她。


  发现她在看他,他的嘴角弯起个凉薄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杯上有节奏地轻点着。


  那杯茶是她喝过的。


  她突然想起女生们对他的评价。这么看,谢执洲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矜贵高冷,难以接近的。


  “谢少爷喜欢什么茶?”沈琰礼问。


  谢执洲掀起眼,薄薄的眼皮像把冰刃:“火气旺,喝哪种?”


  孟成悦:“……”


  “临城凉茶最下火。”沈琰礼面不改色地吩咐人添了一壶茶,问:“几位今天体验如何?”


  几个二世祖平时毁天灭地,在谢执洲跟前也乖的像猫咪,此刻见他眼神冰凉,谁都不敢表态。


  谢执洲:“还行。”


  其他人立刻附和:“还行,也就一般吧。”


  沈琰礼淡笑道:“看来是我们招待不周。谢少爷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们再改进。”


  谢执洲侧头看向孟成悦。


  一桌人的注意力本就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他做出这个动作时,就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无数倍,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她身上,孟成悦瞬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沈琰礼的表情看上去丝毫没有意外他们认识,可能是出于礼貌,问了句:“二位认识?”


  谢执洲转着她的茶杯,目光却直勾勾落在她脸上,语气玩味:“何止是认识,我和她三岁就睡一块儿了。”


  “噗——”陈铭幻没忍住,被呛得咳了几声。


  其他人业务十分熟练地给谢少爷助威:“可不嘛,咱们大院儿谁不知道悦悦是洲哥的童养媳。”


  沈琰礼看向孟成悦,仍是笑容优雅,像是求证,又像是刻意接谢执洲的场:“童养媳?”


  “嗯呐,悦悦打小就跟在洲哥身边,学跳舞学声乐,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可不就是当媳妇儿培养嘛。”


  兄弟齐心,先干掉外来情敌,再关起门来公平竞争,陈铭幻也附和道:“确实,不然悦悦早跟我回家了。”


  谢执洲没说话,看上去有点像权谋剧里太子殿下放任手下人内涵外敌的意思。


  孟成悦一头黑线。


  这帮大少爷又在合谋玩什么。


  服务生送来花茶。


  沈琰礼为谢执洲拿了一只茶杯,帮他斟茶。


  “谢少爷觉得味道如何?”


  谢执洲低头抿了口茶:“我很喜欢这儿的茶,不过——”他笑睨着身旁的孟成悦:“我这人呢,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茶杯。沈先生,以后多改进。”


  他语气冷凉,针锋相对太明显,包间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担心没人接他的话,一会儿回家要发大少爷脾气,孟成悦第一个捧场:“嗯,我也不喜欢。”


  谢执洲:“……?”


  其他人:“……”


  谢执洲摆明在警告沈琰礼不许碰她,这姑娘还真就敢以为是在说茶杯。


  沈琰礼笑道:“有些习惯,一时难以改变,谢少爷见谅。”


  谢执洲勾了勾嘴角,眼神阴冷,态度强势:“那我要是硬要沈总改呢?”


  面前少年虽然年纪轻,但不容小觑。谢氏旗下每个品牌都是行业翘楚,经过这么多年的口碑打磨,如今已经自带庞大消费群。谢老爷子重点栽培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子,对其疼爱程度远超其他人,谢执洲很有可能就是谢氏集团下一任接班人。


  虽然沈家在临城大名鼎鼎,但若是想开拓北城市场,没有谢家这座大山几乎不可能实现。


  沈琰礼笑了笑,视线在孟成悦身上停顿两秒,一语双关道:“谢少爷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谢执洲嗤笑一声,转瞬收敛笑容,眸色凌厉:“如果,我就是那种人呢。”


  气氛一霎变得压抑,战火一触即发。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两人已经往对方身上砍了好几刀。


  孟成悦看得脊梁发冷。


  这是聊崩了?


  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再问沈太太照片的事。担心谢执洲与人起冲突,孟成悦慢慢的站起来:“少爷,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她转头客气地对沈琰礼说:“沈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她用的是我们。


  谢执洲的脸色稍缓,但他坐着没动。


  孟成悦从服务生手里拿回他的外套:“少爷,回家了。”


  谢执洲的目光冷冷落在沈琰礼身上,继而敛眸,微微侧身,就着孟成悦的动作,将手臂伸进袖子里,穿上了外套。


  孟成悦:“……”


  只是给他递个外套,怎么被他搞的像是她在贴心的帮他添衣。


  *


  回家路上。谢执洲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收敛冷厉,又恢复了懒散模样。


  大少爷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如果运气不好,等回到家他就会找她算账。


  孟成悦闷着没出声,耳朵一直听着后排的动静。


  谢执洲接起电话。


  这人平时六亲不认拽上天,谈工作的时候却很正经。谢执洲曾经说过:“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身边的人。”那年他也才十三岁。


  他的野心很大,对豪宅存款不感兴趣,因为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孟成悦是知道的。


  他在跟人说与沈琰礼合作的事。孟成悦还以为他刚才那个态度是因为和沈琰礼有仇,这会儿才发现他两是合作关系。


  “我喜不喜欢这人你们不用管,项目能挣钱就行。”后座上响起谢执洲淡定的声音,“没什么仇怨,就是看他不顺眼。”


  孟成悦:“……”


  之后谢执洲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孟成悦没再刻意去听。


  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但她可以像到让沈琰礼失态,说明她和沈太太非常像。


  她打开搜索页,输入沈琰礼,然后点进父亲那一栏。


  关于沈良崧的百科上写着,与妻子育有一子。


  并没有生过女儿。


  孟成悦心情非常复杂。有种悬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的轻松感。又莫名地,隐隐有些失望。


  *


  接下来的两天,孟成悦没有主动联系沈琰礼。至于她长得像沈太太那件事,似乎就只是一个巧合。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吴漫漫告诉她,论坛的事,是谢执洲帮的忙。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名好人,只是有的人不愿意承认。


  孟成悦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很暖,还有些不知名情绪,连带着谢执洲的霸道狂妄形象都被弱化,变得可爱起来。


  “谢执洲对你是真好啊。”吴漫漫八卦道:“你两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孟成悦:“没有。”他会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好吧,可惜了。”


  孟成悦想了想,抬起头:“漫漫,问你个问题。”


  她难得主动找她说话,吴漫漫坐直:“你问!”


  孟成悦:“如果,一家人原本有两个孩子,但是个人百科上却只有一个,会是什么原因呢?”


  吴漫漫:“百科也不是权威的,谁都可以改啊,说不定是人家亲人不在了,看着伤心,所以自欺欺人删掉了呢。”


  孟成悦查看那条内容的编辑日期。


  正好是前天。


  ……


  下课后,孟成悦打电话给沈琰礼,同意了当他的导游。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很强烈的感觉,关于她的身世,沈琰礼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她。


  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试探她,这感觉就像是他在明处,而她在暗处。


  她不想太被动。


  *


  第二天就是周末,孟成悦换上运动服,背着包,准备出门和沈琰礼碰面。


  对门正好打开,谢执洲穿一身居家服走出来。他的发梢松软,额角刘海凌乱,可能是因为刚睡醒,轮廓线条温和无害,看起来像只炸毛小奶狗。


  论坛帮她澄清的事,她本来想当面跟他道个谢,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旅游攻略,没来得及。


  “少爷。”


  谢执洲慢腾腾掀起眼皮,声音带着未睡醒的鼻音:“说。”


  孟成悦嘴角上扬,露出笑容:“那件事,谢谢你。”


  谢执洲猝地一愣。


  不是因为她知道他出手帮她这个事,而是因为她脸上的笑容。


  少女展颜,初雪融化一般,好似清冷雪梅在她眉眼间绽开,娇妍且可贵。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被虚化。


  谢执洲盯着她失神。


  孟成悦以为他没睡醒,抿了抿嘴唇,转身要走。


  身后响起个漫不经心的声音:“铁树开花了?”


  “……”


  他才是铁树。


  “这样多好,一天天的总板着个脸,丑死了。”


  她笑说她丑,她板着个脸也说她丑。


  怎么样都丑,谢少爷的审美是已经登峰造极,看谁都丑了吧。


  “哦。”孟成悦收敛表情。


  脸颊被捏住,头顶响起谢大魔头的声音:“你笑啊,怎么不笑了?”


  “丑。”她板起脸。


  谢执洲讨了个没趣,放过她的脸颊,又开始祸害她的背包,懒声问:“上哪儿去?”


  “出去。”她置气道。


  谢执洲被气笑了:“我问你去哪?”


  “外面。”


  “孟成悦你长本事了是吧?连我都敢糊弄。”


  “不敢。”


  谢执洲被哽了下:“跟我使小性子?行,你爱上哪上哪,赶紧滚。”


  孟成悦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执洲:“……”烦人精真长本事了!


  王叔把车开到大院门口。


  今天谢执洲不用车,他这趟专门过来接孟成悦。


  把人送到后,他接到谢执洲的电话。王叔如实汇报孟成悦所在景区,所见何人。


  听见沈琰礼三个字,谢执洲脸色一沉:孤男寡女,整天约出去像什么话?!


  他冷笑一声,跟他有什么关系。


  顿了两秒。


  他拿起车钥匙,驱车直奔景区。

8.伴生生日蛋糕


  孟成悦到的时候沈琰礼已经等在景区门口。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孟成悦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腕上,从背包里掏出热水壶,走到沈琰礼跟前。


  她蹲下,问:“沈先生,您喝水吗?”


  沈琰礼坐在轮椅上,看着她手里那只黑色保温杯:“这是?”


  “给您准备的。”


  “给我?”


  “嗯。”孟成悦拉开包包,里面有一次性毛巾、防蚊水、感冒药、雨伞、充电宝。


  “这些东西我都带了,您要是有需求可以问我要。”


  沈琰礼笑道:“你好像很专业。”


  “没,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导游。”她提前做了功课。


  孟成悦很有耐心,而且解说很专业。沈琰礼偶尔提问,大多时候是安静地听着。


  她虽然很细心,却和他保持着距离,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女孩。


  沈琰礼觉得,孟成悦的性格和他很像。


  他心想,本来就该是像的。


  *


  谢执洲没想到他也有被拦截的一天。


  这破地方买个门票还得预约!


  他一脸晦气地开着车走了。


  开到半路,他气不过,又调头准备开回去。


  手底下的人打来“少爷,您要的资料已经全部整理好,需要现在给您送过去么?”


  跟沈琰礼合作之前,谢执洲已经找人调查评估过他的能力,不过那份资料不全。


  “送家里去,我现在回去。”


  “好的。”


  *


  乘缆车到山顶后,孟成悦问:“要帮您拍张照吗?后面那群建筑是佛塔,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以它为背景拍照留念。”


  沈琰礼:“好。”


  孟成悦挑了张光线好的发到他
  沈琰礼点开大图。这张照片的构图很巧妙,几乎不可能看出他的腿有什么问题。


  他看向迎风站着的少女,脑中浮现母亲严厉的表情,骤然收回视线。


  孟成悦明显感觉拍完照片之后,沈琰礼的态度就变冷了。


  这一路的景点上山时她已经讲过一遍,所以下山时格外的安静。


  助理把他的轮椅放在山脚下。


  孟成悦要推着他走,被他拒绝了:“不用。”


  他突然疏冷,孟成悦有些费解,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意思。


  比起谢执洲的阴晴不定,这种带有明显情绪变化的性格其实很容易应对。


  刚才在山顶时,沈琰礼盯着她看了几秒,应该是她的脸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下午还要去另外三个景点。孟成悦找的吃午饭的地方离这儿不算太远。之所以选择那家,是因为去年她陪谢执洲来的时候在那儿办过会员卡,有折扣。


  菜上齐后,服务员笑盈盈地捧着盒小蛋糕走过来:“孟小姐,生日快乐。”


  孟成悦愣了两秒。


  “我生日?”


  “对呀,孟小姐注册的会员信息上显示的就是今天呀。”


  孟成悦迟疑地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


  10月22号,还真是。


  沈琰礼抬眸:“你今天过生日?”


  “嗯。”


  “生日快乐。”沈琰礼神色复杂。


  孟成悦没有注意到:“谢谢。”


  “抱歉,是我耽搁了你过生日。”


  孟成悦摇头:“没关系。”


  因为工作忙,每年生日妈妈都是晚上才有空给她煮长寿面。她自己经常忘记,但妈妈每年都记得。


  到了最后一个景点,沈琰礼的轮椅没电了。


  这次他没再拒绝孟成悦的帮助。


  推着走了一段距离,轮椅上的男人低声问:“累么?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孟成悦跟着谢执洲拜师学过散打,体力从小就比普通女孩好。


  沈琰礼问她要水。


  她停下,蹲到他跟前,从热水壶倒出水递给他。


  沈琰礼握着水杯,垂眸问:“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的?”


  “照顾别人吗?没,少爷不喜欢我离他太近。”多说几句话,大少爷都会嫌她烦。她之所以照顾人这么熟练,是因为妈妈两次手术期间,她专门去跟护工阿姨学过。


  沈琰礼似是感到意外,凝神看了她几秒。


  “我以为,你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他想的那种关系,应该和吴漫漫她们想的一样。不过她每天和谢执洲同进同出,他又从不避嫌,搂搂抱抱的不把她当女生,在外人眼里确实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沈先生,其实我有一点好奇。”


  沈琰礼:“想看我母亲的照片?”


  “嗯。”


  “我手机里没有。”


  “……”


  孟成悦的手机里有很多爸妈的照片,就连谢执洲那种纨绔二世祖都存着妈妈的照片。直觉告诉她,沈琰礼与他母亲的关系不太好。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如果你想看,改天我找给你。”


  孟成悦知道他说的“改天”其实就是“无期”,客套话罢了,谢执洲经常这么糊弄她。


  “好。”


  她拧紧水壶盖子,蹲久了,起身时腿有点麻,她扶住轮椅扶手,想借力站起来。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开关,轮椅迅速倒退,后方是小斜坡,沈琰礼身体往后仰,滚轮滑得很快,眨眼间已经撞到河畔石头。


  “砰”——


  轮椅翻进了水池。


  ……


  路过的游客见有人落水,纷纷下水帮忙。


  孟成悦发现沈琰礼很怕水。


  上岸后,他冷汗涔涔,双拳紧握,神色掩不住惊慌。但他极力克制着,只有湿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窒息感,濒死感几乎将他压垮,他呼吸困难,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孟成悦急忙捡起地上的外套,扑过去裹到他身上:“别怕。”


  温暖包围下来,少女的马尾发梢落在肩头,沈琰礼侧眸,内心的惊恐被眼前少女驱散。


  他闭上眼,稳了稳心神。


  “救护车来了,我去拿包。”


  起身的瞬间,沈琰礼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呼吸急促:“别走。”


  孟成悦怔了怔,蹲在他旁边:“不走。”


  *


  所幸沈琰礼只是假肢进了水,并没有其他外伤。


  孟成悦很自责:“对不起。”


  沈琰礼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你救了我,不用道歉。回家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那你……”


  “我助理已经到了。”


  孟成悦看到走过来的两名穿黑西装的男人,点点头,把外套盖在沈琰礼膝盖上:“那我先回去了。”


  沈琰礼注视着她的脸:“嗯。”


  刚走出几步:“悦悦。”温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孟成悦稍愣,回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沈琰礼第一次这么叫她。


  “下周末早上九点,不要迟到。”


  孟成悦以为出了今天的事,他不会再找她当导游了。


  “好。”


  医院,手机来电显示“妈妈”。


  孟成悦接起,听筒里响起温柔的声音:“悦悦,你在忙什么,怎么还没回来啊?”


  “接了个导游的工作,刚结束。”


  “这样啊,那赶紧回来吧,你爸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少爷也派人送来了蛋糕和礼物。”


  谢执洲记得她生日不奇怪,他说过,她的生日就是他的苦难日,她是专门生下来烦他的,所以他总在她生日那天恶作剧。


  谢执洲送的礼物,打开之前一定要先确认没往里藏奇奇怪怪的东西才行。


  “知道了妈。礼物你们别碰,我回来拆。”


  徐慧真笑道:“不碰不碰。”


  *


  谢执洲这次送她的生日礼物居然很正常。


  孟成悦不放心,重新检查了一遍。


  不正常。


  会不会是蛋糕里下了泻药?


  吃完长寿面,谢执洲的电话正好打过来:“滚下来。”


  来者不善。


  下楼之前,孟成悦把蛋糕也带走了。


  谢执洲的车就停在楼下,车身流光溢彩,与这栋老旧小区格格不入。


  “跟人出去玩儿傻了,车都不会上?”


  大少爷脾气又来了。


  孟成悦不和他起冲突,把蛋糕放进跑车前备箱,默默的坐进车里。


  谢执洲火气很大:“哑巴了?说话。”


  孟成悦:“说什么?”


  他凑近她,嗅了嗅:“洗澡了?”


  “嗯。”孟成悦按住衣领。


  他一脸嫌弃:“多大人了,吃个蛋糕还弄一身?”


  “没吃,给你留着。”


  谢执洲盯着她看了两秒:“下毒了?”


  贼喊捉贼。


  “你外套呢?”他又问。


  “掉水里,打湿了。”


  谢执洲皱眉:“沈琰礼怎么看的你?”


  她用的谢执洲的车,他知道她的行程并不奇怪。


  孟成悦:“是我,失手把他弄水里。”谢执洲不喜欢她帮别人,怕他不高兴,她修饰了一下事件:“我是自己掉下去的。”


  谢执洲没好气道:“救人就救人,形容的这么清奇。”


  “……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


  谢执洲“哼”了声:“看你老不老实。”


  “哦。”


  “孟成悦。”谢执洲微压着眉,收敛情绪:“不管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但你若是敢背叛我,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他放狠话的样子又阴又冷,孟成悦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一颤。


  她轻轻点头:“嗯。”


  谢执洲抬起她的下巴,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犯错误我找野男人算账,对你还不够好吗?”


  除他以外的男人,谢执洲统称“野男人”。


  “少爷对我真好。”


  “虚伪。”谢执洲轻拍她的脸颊:“你少犯错误,我懒得动手。”


  孟成悦表情漠然:“好的。”


  正好路过酒店,谢执洲突然心血来潮:“孟成悦,咱两去开房吧,反正你也满十八了。”


  大少爷什么事都想体验,孟成悦习以为常,淡定道:“我没带身份证。”


  谢执洲明显不信:“那你是怎么进的景区?”


  “……”


  “开个房而已,我又不睡你。”谢执洲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下来,别墨迹。”


  孟成悦不肯下:“我不想跟你去开房。”


  谢执洲弯腰倾身,俊面放大在她眼前,他一手解安全带,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扯:“自己下来,我抱你,选。”


  孟成悦沉默几秒。


  “我选回家。”


  谢执洲把她往外面用力一扯,手臂穿过她的腿窝,将她打横抱起。


  “有我的地方就是你家。”


  “……”


  太不要脸了。


  18岁之前没做过的新鲜事,成年后他全都想体验一遍。她要是反抗,他能再抱她下来十回。


  累了一天,孟成悦懒得再和他较劲。


  反正谢执洲审美境界登峰造极,整天嫌她丑看她不顺眼,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她拎着蛋糕,跟他走进酒店。


  谢执洲开了间商务套房,原因是网络好,有配套电脑。


  孟成悦感觉他就是来这办公的。


  她太困了,坐沙发上等了半个钟,忍不住问:“少爷,我睡哪?”


  谢执洲:“床。”


  孟成悦看了眼房间里唯一的床:“那你呢?”


  谢执洲:“床。”

9.伴生“你不喜欢谢执洲?”


  谢执洲对睡眠质量要求很高,不喜欢旁边有人,孟成悦不相信他真的会和她睡。


  她“哦”了声:“那我先睡了。”


  “等会儿。”谢执洲关掉电脑,冲她勾勾手指。


  孟成悦走过去。


  “蛋糕呢?”


  “外面。”


  谢执洲转身往外走。


  孟成悦跟上去:“您要吃吗?”


  “或许不会吃。”谢执洲拆开包装:“但你得走个仪式。”


  他说的仪式是指点燃蜡烛许愿。


  孟成悦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偷偷打了个哈欠。


  谢执洲找酒店客服要了打火机,点燃蜡烛。


  “许愿。”


  孟成悦照做。


  谢执洲没问她愿望是什么,因为他知道没法帮她实现。


  孟成悦的愿望是,希望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


  许完愿,她抬起头:“你敢吃吗?”


  谢执洲盯着她:“你敢吃我就敢。”


  孟成悦也观察着他的表情:“你买的,你先吃。”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眸光狡黠:“你生日,你先吃。”


  孟成悦想了想:“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行啊。”谢执洲很爽快。


  孟成悦切开蛋糕,用叉子戳了一块送到谢执洲嘴边。


  谢执洲不屑地扯了下嘴角,低头吃掉。


  他戳起一块,送到她嘴边:“到你了,吃。”


  他这个语气,像是在说“快点吃,再不吃药效就过了”。


  孟成悦垂眼盯着那块蛋糕,歪起脑袋,在边角处咬了一小口。


  “吃了。”她看着他:“剩下的你吃。”


  谢执洲哂笑一声,大不了就是闹一晚上肚子。


  他低头,把剩下大半块蛋糕全送进嘴里。


  咽下去之后。


  “等会儿。”谢执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孟成悦,你该不会是在嘴里下了毒吧?”


  孟成悦无语两秒:“有那个必要吗,我毒我自己?”


  谢执洲眉峰轻挑:“你有解药。”


  孟成悦极力自证清白:“就算我往嘴里下毒,你也碰不到我嘴——”她顿住。


  他吃掉了她咬过的蛋糕。


  “……”


  孟成悦耳尖发烫,避开他的目光:“碰到一点而已。”


  “不就是吃了你的口水,你脸红什么?”


  孟成悦别开脸:“没有。”


  谢执洲嘴边挑着抹痞笑:“害羞啊?”


  孟成悦只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转身进房间:“我睡了。”


  “你敢!”谢执洲把她捞回去,“不洗干净不准上老子的床。”


  她被丢进了浴室。


  刚站稳,门又被推开,一件黑色T恤丢进来,准确地盖到她头上。


  谢执洲:“我的,不想穿就光着出来。”


  孟成悦把衣服往下扯,露出脑袋:“哪里来的?”


  谢执洲抱臂靠在门框上,垂下眼眸,勾了勾嘴角:“这我预留房。”


  “……”


  又被骗了。


  “没骗你,虽然是预留房,你要在这儿过夜也得身份证登记。”大少爷一副很是遵纪守则的样子。


  孟成悦伸手关门:“你出去。”


  谢执洲俯身捏住她的脸:“赶我走?你挺横啊孟成悦。”他哂笑一声:“算了,念在你今天过生日,饶了你。”


  关上门,孟成悦把衣服挂起。


  她的18岁生日,居然是跟谢执洲来开房。


  可真是永生难忘啊。


  *


  谢执洲后悔让孟成悦上床了。


  烦人精脾气横,睡觉姿势也横,一点空位没给他留。


  凌晨2点。她横在床上睡得安稳,他却只能坐这儿干看。


  少女的发丝铺在枕头上,散出若有似无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香气。


  就是这股香,让他心神不宁。


  她侧躺着,可能是防着他,连内衣都没脱,细细的白色肩带挂在肩膀上,要掉不掉,看的他强迫症犯了。


  又看了一会儿。


  谢执洲终于忍不住,伸手勾住那根肩带,轻轻挑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搭了回去。


  他低眸,烦人精睡觉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


  就是醒着的样子招人烦。整天拉着个脸,在他面前假惺惺的恭维,虚伪得招人恨。


  视线再次落到她肩上,再往下,是少女漂亮的锁骨。


  他猛地站起来,有些口干舌燥。


  本想抱着她睡一晚,试试两个人睡觉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么舒服。


  结果躺都没敢往上躺。


  谢执洲一肚子憋闷去了客厅。


  *


  孟成悦一觉睡到自然醒。


  半夜她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掉了好几次。


  她起来洗漱,路过客厅,看见沙发上躺着的谢执洲。一米九的大高个,腿长,沙发根本搁不下他,看上去睡得很辛苦。


  是她占了他的床,醒来免不了要被嫌弃一顿。


  怕吵醒他,孟成悦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拉开衣柜,拿了件黑色卫衣罩在外面。


  谢执洲这人脾气虽然古怪,但物质方面一向大方,从小就愿意和她共享衣服玩具。


  于是,她又拿了一双干净袜子穿。


  *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吴漫漫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悦悦,你今天跟谢执洲穿的是情侣装吧?”


  他来上课了吗?孟成悦没注意。


  “不是。”


  “忽悠人,同一个牌子,款式都一样。”


  孟成悦解释:“衣服是他的。”


  “你穿谢执洲的衣服?!这么说咱们谢校草名草有主啦?”


  这没法解释。


  孟成悦起身:“我吃好了,先走了。”


  “嗯嗯!”


  ……


  走出食堂,孟成悦收到谢执洲的
  谢执洲:


  他不是不吃食堂吗?


  孟成悦回复:


  谢执洲:


  谢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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