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发性心房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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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法林天使还是魔鬼房颤系列之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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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加拿大和美国北部的很多牧场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牛羊突然之间变得非常脆弱,伤口出血之后血液无法正常凝固,一些平素看起来不足以威胁生命的操作,比如阉割或去角,却让它们流血不止而死去。奇怪的是,这些牲畜的生活环境和所吃的饲料与往年并没有两样,这些牲畜并没有感染的迹象,那么是什么导致牛羊大批死去呢?这让牧场主们百思不得其解。为揪出离奇事件的元凶,加拿大兽医病理学家FrankSchofield对此进行了调查。他发现在那一年,天气异常温暖,以至于农场储存的牧草(为豆科草木犀属植物,俗称野苜蓿)发霉腐败,而牧民不舍得扔掉发霉的牧草,因此推测这些发霉的牧草造成了牲畜的凝血功能障碍。他把新鲜和发霉的牧草分别喂给兔子,结果吃发霉牧草的兔子发生了异常出血,而吃新鲜牧草的兔子则安然无恙,由此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年的一场暴风雪中,农民EdCarlson去威斯康辛州州立农业研究所求助。但因为天太冷,州*府不办公。Carlson误认为庄严的威斯康辛大学生物化学系的大楼就是*府农业部。在楼前有幸的遇到了Link教授。他养的牛因出血死了,而且挤出来的牛奶也混了血,但却不凝固,他还带来了磅长期存放的草料。正是因此,Link教授与他的助手终于在年提纯并报道了这种从发霉的干草中提取的晶体状出血性药物。

威斯康星校友基金会WisconsinAlumniResearchFoundation(WARF)资助化学家卡尔?保罗?林克进行研究,他提取牧场主提供的牧草和牛羊的尸体。他发现一种叫三叶草的植物经常混杂在牧草中,三叶草富含香豆素,长期以来也是四叶虫家族的主食,难道它是罪魁祸首?后来的研究发现的确如此,单体的香豆素分子本身并不会引起凝血障碍,但三叶草发霉之后会发生反应,当两分子结合形成双香豆素结构时就产生很强的抗凝作用。在该物质发现后的最初几年,人们并没有想到把它当作药物应用,反而将其用作老鼠药,在全世界广泛用于灭鼠,其作用机制在于进入鼠体后表现抗凝血作用而使鼠体内出血致死。为了让老鼠药的药效更大,保罗?林克对双香豆素进行结构改造,得到了一种更强效的抗凝物质,为了感谢威斯康星校友基金会,林克把它命名为Warfarin。此后的若干年,一直作为老鼠药(现名为杀鼠灵)使用,甚至新闻时有报道由于误食被老鼠药*死的老鼠肉而导致人类出血的事情。

一名失意的美国士兵吃下华法林鼠药企图自杀。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医院,经过维生素K治疗以后就完全康复了。这个意外事件使得人们发现,这种老鼠药用在人身上意外地还挺安全。而临床上也确实有不少病人需要抗凝血物质来预防血栓形成。于是,人们开始了将华法林开发成抗凝药物的研究。年,美国FDA正式批准华法林作为药物应用于人类,但是曾经的老鼠药用在人类身上多少会引起一些顾虑。年,医生给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使用了华法林,无意中也给华法林做了最有效的广告。从此华法林逐渐被人们所接受,并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华法林被正式批准用于人体。从此,抗凝药物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篇章。许多病人由于疾病的原因,血管内容易发生不正常的凝血,也就是血栓。血栓不只可以在原地堵塞血管影响供血,还可能脱落,然后顺着血流栓塞到其他部位——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可能很危险,尤其是当它发生在心脏、脑、肺这样非常重要的器官时。这时候就需要抗凝药物帮忙预防血栓。在华法林上市之前,临床使用的抗凝药物是肝素(人体内原本就有的一种抗凝物质,至今仍在使用),这种药物只能注射,对于需要长期使用的病人而言就显得非常不便。华法林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吃几片药显然比天天挨针要容易接受得多。而且,在华法林上市后的几十年之内都没有新型的口服抗凝药出现,这也使得它经久不衰。

华法林价格便宜,临床使用经验也很多。但华法林的药效受到多种药物和食物的影响,有一些食物、药物减弱华法林的作用。比如绿色蔬菜、蛋*、猪肝富含维生素K,所以经常食用这些食物会摄入大量维生素K,反而会减弱华法林的作用。某些人喜欢吃复合维生素保健,显然也会影响华法林的效果。某些肝酶诱导剂如苯巴比妥、苯妥英钠可以加速华法林经肝代谢速率,从而加速华法林的消除,抑制其效果。雌激素具有促凝的效果,从而抵消华法林的作用。还有一些药物会增强华法林的作用。比如很多广谱抗生素会杀死肠道内的细菌,而肠道微生物参与了维生素K的吸收,故会影响维生素K的吸收,结果增强华法林的抗凝作用。抗血小板药物和华法林由于有协同作用,共同使用会增加出血风险。此外NSAIDs、奎尼丁、水合氯醛等药物容易和白蛋白结合,置换出华法林,使华法林浓度增高,从而增加华法林的药效。

使用华法林要监测,因为华法林抗凝效果个体差异大(同样一个剂量,有人基本没效,有人全身到处出血),而且治疗窗窄(量多一点可能就出血,量少一点可能就长血栓),所以需要一个稳定指标来反映体内的抗凝效果并指导治疗调整。华法林的治疗窗比较窄,剂量少了点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而剂量大了点则会增加出血的风险。出血是华法林最常见的副作用,同时也是很危险的副作用,与血栓一样可以危及生命。这就使得华法林治疗如同走钢丝一般,必须要小心翼翼保持平衡,才能平安到达治疗目标。更麻烦的是,这个平衡的条件并非一成不变。华法林的药效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而摇摆不定。面对这样那样数不清的影响因素,幸好我们有“以不变应万变”的解决方法——监测疗效,然后调整剂量。华法林的疗效可以由凝血功能直接反映,而凝血功能只要抽血就能检测,相对比较简单。只需要先从用一个较小的剂量开始治疗,然后频繁监测凝血功能,按照结果不断调试,使结果最终趋于平稳。不过即使疗效平稳之后,仍需要定期监测。这样的监测确实有些麻烦,也使华法林作为口服药的便捷打了折扣。

华法林常见的临床应用包括预防和治疗深静脉血栓、肺栓塞,心脏瓣膜病,心房纤颤,心腔内血栓。以心房颤动(房颤)为例,是最常见的心律失常之一。目前我国居民中房颤患者上千万。血栓栓塞性并发症是房颤致死致残的主要原因,而脑卒中是最为常见的表现类型。在非瓣膜性房颤患者中,缺血性卒中的年发生率是非房颤患者的2-7倍。预防卒中的新发与复发应成为房颤患者综合管理策略中的主要内容。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对于发生卒中风险增高的患者,合理应用抗凝药物有助于显著降低缺血性卒中的发生率。实际上,只要遵照相关指南原则正确掌握适应证并按要求监测凝血功能,房颤患者抗凝治疗的获益远超过其相关并发症的风险。然而在我国大多数房颤患者未得到抗凝治疗。而在应用华法林的患者中,多数未系统监测国际标准化比率(INR),或INR保持在无效水平。导致这一现状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可能是临床医生对于血栓栓塞性并发症危害性的认识不足以及对华法林治疗所伴随的出血风险增加的过度担忧,同时我国监测INR不便及医患之间不信任也让这种形式更加恶化,全民教育中健康科学素养培养未受到重视则让严重的形式雪上加霜。

我们既要创造条件吃华法林,加强医师培训、患者宣教、自主监测,让仍处于血栓栓塞风险的房颤患者吃上药。我们也要创造条件不吃华法林,如行房颤消融、左心耳封堵术。我们也可以选择替代华法林的药物,新型口服抗凝药层出不穷,这些新药共同的特点是抑制单一的凝血因子(如X因子抑制剂利伐沙班,II因子抑制剂达比加群酯),且受食物、药物影响小,个体差异小,无需常规监测。指南目前也推荐这些药物作为部分人群的一线抗凝药物。新型口服抗凝药物预防房颤患者卒中事件的疗效不劣于或优于华法林,而发生严重出血性并发症(特别是颅内出血)的风险低于华法林。新型口服抗凝药物为房颤患者血栓栓塞并发症的预防提供了新选择。医学仍在进步,也许终有一天华法林会光荣的退出抗凝药的舞台,专心地充当“老鼠药”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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